漆黑的夜空,星光闪烁。
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少女的眸子,充满了无限的风情与魅惑。
云南的黑夜,随风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像一个刚出浴的少女披着黑色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最是醉人。
夜空下的昆阳州,灯火稀疏,只有一两盏客栈的风灯在微风中摇曳。
原先云南马家的旧宅换上了新牌匾,牌匾下的大门挂着大红花与红灯笼,门上还贴着囍字。
热闹了一天,宅院已经安静下来。
此刻,院子里的虫鸣乐队刚刚登场,演奏此起彼伏,好似白天的迎亲队伍吹拉弹唱,分外欢快。
悬挂着灯笼的宅院里,一间喜庆的婚房透出温暖的烛光。
那房门上贴着许多囍字,挂着大红绸缎。
透着烛光的明光纸房门时不时有飞虫往上撞,仿佛是白天没有赶上迎亲的队伍,此刻想闹一闹洞房。
屋中点着红烛,烧得正旺。
外间的红烛照着纱布制成的灯罩,光线穿过灯罩映射在屋中,格外喜庆而温暖。
内间的屋子里,红烛并没有照着灯罩,直接插在烛台上点燃。
明亮的烛火光,照亮整个屋子,敞亮而温馨。
红色的囍字,红色的绸布,红色的罗帐、红色的被褥,屋中是一片红色的喜庆。
红罗帐旁边的屏风上,挂着红色霞帔与绯红色的官服,衣衫叠放在一起。
屏风一侧,是喜庆的婚床。
此刻,红罗帐已经放下。
一些凌乱的贴身衣物,散落在床前地上。
一双黑色的靴子与一双红色婚鞋,躺在地上,毫无秩序,以至于一只黑色的靴子直接压在另一只红色的婚鞋上。
鞋子的主人,是多么的急不可耐!
啪,啪,啪……几声轻响,从屏风旁的红烛附近传来。
“相公,那是什么声音?”
徐妙锦的声音从红罗帐中传来。
屋中安静了一会,传来飞虫的嗡嗡声。
“应该是虫子被烛火烧着的声音。”郑海轻声安慰徐妙锦。
“相公,是飞蛾扑火吗?”
徐妙锦的声音再次从红罗帐中传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应该是。”郑海回答。
过了一会儿,徐妙锦又问:“它们不热吗?”
“嗯……热。”
屋中,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阵嗡嗡声。
啪嗒一声!
一只飞虫撞上红罗帐,掉在地上。
“啊!”徐妙锦叫了一声。
“没事吧?”郑海关心道。
“嗯……”
过了一会儿,徐妙锦问:“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甲虫。”郑海的声音,从红罗帐中传出来。
在床前的地板上,随着飞虫一起掉落的,还有婚床上的一些衣物。
红罗帐轻轻掀开一个小角,探出一个脑袋,朝地上的飞虫看了一眼,又放下红罗帐。
“相公,甲虫是什么?”
郑海道:“是一只金龟子,你没见过?”
“我,我……是第一次......”
看着徐妙锦微微发红的面额,郑海轻声问道:“你怕吗?”
闭着眼睛,徐妙锦紧紧抓着被子,轻声语嫣道:“相公,我......我......”
再次靠近躺着的徐妙锦,郑海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紧紧地抓着被子,徐妙锦紧闭着双眼,怯怯地吐声道:“相公,我怕......”
“好吧,那我下去......”
“不要!”
徐妙锦弱弱地说道:“就让它在那里吧……”
甲虫脚朝天躺在地上,挣扎着却始终翻不了身,反反复复,挣扎着。
过了许久,甲虫终于翻了一个身,在地上缓缓爬行。
它爬上那些凌乱的衣物,在衣物中穿来穿去,来来回回。
甲虫再次嗡嗡地振翅飞翔。
红烛依然在热烈地燃烧。
桌上的一双红烛,与外间的红烛不同,它们是当朝太子朱高炽命人送的祝福礼品。
据说,这蜡烛与来自当年太子成婚时用的蜡烛出自同一个产地,只是规格稍微不同。
它们的个头比一般的红烛更大,用料更足,烛火也更为明亮。
红色的蜡烛身上还雕刻着龙凤图纹,寓意着龙凤呈祥。只不过,金龙不是四爪,只是三爪而已。
红色背景下,金黄色的龙凤图案,相互缠绕着,迎着光明向上。
红烛中间是两个相互缠绕的棉绳,白白净净的,相互拥抱,紧紧缠绕着,在一团热火中热烈地燃烧着。
橙黄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屋子,散发着光和热。
啪……啪啪……
屋子中,烛火附近发出轻微的响声。
几只飞蛾在空中快乐的飞舞,一个劲地冲向炽热中。
烛火热烈的燃烧着,一滴滴融化的蜡烛液体,顺着光滑的躯干慢慢流下。
温暖的烛光映照在鲜红的桌布上,映照在红罗帐上,映照在鲜红色的床寝上。
轻轻松开了手中的被子,徐妙锦的睁开眼睛,看向郑海,眼中满满的幸福与喜悦。
抚摸着徐妙锦的肩膀,轻轻摩挲着,郑海感受着手指尖上传来的光滑、弹软。
“嗯哼......痒!”徐妙锦忍不住轻轻咬着嘴唇。
转头看向徐妙锦,郑海不自觉咧嘴,坏笑道:“真的?可我还想。”
轻轻摩挲着徐妙锦的香肩,郑海的指尖沿着雪白的脖颈,摸向徐妙锦的耳朵……
“痒。相公,人家好痒......”
徐妙锦脸色依旧红润,额头的汗珠还未拭去,前额的刘海贴在湿润的皮肤上。
“好,那我不折腾你了。”
轻轻地用手指抹去徐妙锦额头上的汗珠,郑海温柔地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轻轻拨开贴在眼角边的头发。
他温柔地对徐妙锦道:“娘子,以后,私底下我换个叫法称呼你,怎么样?”
“换个叫法?”
徐妙锦有些好奇,转过身,面对郑海:“相公,为什么要换个叫法?”
“我老家对妻子的称呼与这里有一些区别,我们那里,管妻子叫老婆。”
“老婆?”
徐妙锦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疑问:“为什么这么称呼?听着怪怪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听,仿佛是在叫唤一个老婆婆一样!”
“哦,是吗?”郑海有些尴尬。
看到郑海脸色微变,徐妙锦连忙道:“不过,只要相公喜欢就好,人家只是还不习惯……
“相公,我在云南,好像没听过这样的唤法。”
被徐妙锦这么一问,郑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额……这……”
“相公,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徐妙锦又问。
郑海从来没有考究过“老婆”一词的来源与内涵,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相公,你告诉我嘛。”
不知徐妙锦从哪里学来的撒娇声,郑海心中一阵温柔。
他急中生智道:“老婆的意思,就是与你白头到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变成老婆婆。”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嗯,这个好!”徐妙锦双眼明亮,脸上洋溢着幸福。
她略微思索,随即兴奋地道:“那是不是该叫你,老公?”
“咦?!你怎么知道?”郑海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妙锦。
徐妙锦一脸幸福和骄傲。
她自己解说道:“我也要和你白头到老,一直陪你,直到你也变成老公公。”
“公公可不好,我可不想当太监,我还想要你多生几个孩子呢!”
徐妙锦娇羞不已,脸蛋再次红了。
郑海十分高兴,用十分宠溺地唤道:“老婆。”
轻轻靠在郑海的肩膀上,徐妙锦轻声回应:“嗯。”
郑海在徐妙锦耳边又轻轻说了几句。
徐妙锦一脸娇羞,又轻声应了一句:“嗯。”
轻轻扶着徐妙锦的双肩,郑海将徐妙锦搂入怀中……
屋中乱撞的金龟子,还在振翅飞翔,时不时撞到屏风上,撞到门窗上,发出声响。
又有几只飞蛾,朝着明亮而炽热的烛火一个猛地冲刺,最终化作一声声啪啪啪的轻响。
桌上,一对龙凤红烛热烈地燃烧着。
橙黄色的火焰,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光和热。
笔直的蜡烛在燃烧中慢慢变软,融化的蜡泪顺着光滑的躯干流了下来。
一滩鲜红色,沁透了底下的红色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