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恭喜你,成为大明最年轻的国公。”
徐妙锦向郑海道喜,语气很平淡,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和笑容,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身穿一身素色长裙,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头上不用花环和其他装饰,只插了一根玉簪。
她那白皙的脸上不施粉黛,十分素净,显得有些苍白。
“恭喜我,你怎么都不高兴地笑一笑呢?”郑海故意逗徐妙锦。
徐妙锦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好了,好了。不要为难自己,笑不出就别笑了。笑得比哭了还难看!”
听郑海这么一说,徐妙锦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觉得不合适。
她又气又急,眼角渗出了泪水。
轻轻搂住徐妙锦的肩膀,郑海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我知道,你三哥的死令你很伤心,我不该这么逗你……
“可人死不能复生,太伤心了会伤身子的,你三哥可不希望你这样……”
靠在郑海的怀里,徐妙锦哇地哭了出来,泪如雨下。
郑海紧紧抱住徐妙锦,任凭徐妙锦的小手拍打着他的胸膛。
徐妙锦哇哇地哭着,拍打郑海的小手却渐渐变慢、变轻了。
“你不知道,三哥……三哥,对我最好了……”
徐妙锦抽泣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郑海讲述着她与她哥哥徐增寿的儿时往事。
“小时候,我调皮,打烂了家里的瓶子……只有三哥……只有三哥护着我……大哥和大姐都很凶……只有三哥……
“呜呜呜……三哥不仅不打我……他还偷偷给我买糖吃……
“呜呜呜——
“三哥……三哥,对我最好了……”
静静听着徐妙锦的哭诉,郑海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郑海也很怀念徐增寿。
虽然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知道,徐增寿很疼爱她的妹妹。
为了帮妹妹徐妙锦,徐增寿能闯北镇抚司的大牢,解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燕王侍卫;
为了替妹妹出气,徐增寿能痛打颍国公之子,不惜得罪颍国公傅友德。
为了妹妹的幸福,,徐增寿敢与当家主的大哥徐辉祖顶嘴,甘领杖责……
最重要的是,徐增寿同意郑海与徐妙锦交往。
在郑海眼里,徐增寿是个性情中人,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惜,他们相处的机会不多。
更遗憾的是,徐增寿死在黎明到来之前……
郑海得了公爵后,原本打算是到徐府提亲的。可如今,他却不好跟徐妙锦说这件事。
徐增寿之死,再次使郑海与徐妙锦的婚事推迟了。
因徐增寿之死而伤心的不止徐妙锦一人,朱棣的妻子徐皇妃也一样伤心。
因此,直到十一月十三日,皇帝朱棣才正式册封徐氏为皇后。
一间暗室内,点着长明灯。
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身穿一身素衣,手持三炷香,跪在蒲垫上。
“父亲,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请你原谅孩儿……”
对着供桌上的灵牌三叩拜,高壮汉子起身,将三炷香插进香坛中。
“大人,大人,有一个好消息!”
一名下人走进祠堂。
高壮汉子看着令牌,背对着下人,问道:“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有陛下的消息了?”
“回禀大人,不是陛下,是皇后……”
“皇后?”
“是俆皇后!朱棣封您的妹妹为皇后了,您现在是国舅爷了……”
“哼!这算什么好消息。”
高壮汉子转过身,正是曾经的魏国公徐辉祖。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下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还有其他消息吗?”
下人脸色暗淡下来,抱拳回复道:“大人,有个坏消息。”
徐辉祖微微皱眉。
“禀大人,广泽王朱允熥(tēng)、怀恩王朱允熞(jiān)被废为庶人……”
“哼,就知道会是如此。朱棣是不会放过陛下的兄弟的,”徐辉祖冷冷一笑,“最近,还有其他消息吗?”
“禀大人,大约一个月前,朱棣赐谷王朱橞礼乐,加俸禄2000石,改封长沙。”
“谷王就是一个墙头草!”徐辉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他打开金川门,朱棣根本就进不了城!”
下人知道徐辉祖在生气,微微低头,不敢吱声。
“他根本就不了解朱棣的为人。现在是风光,可日后,没准他也会和吴王、衡王一样……”
摇摇头,徐辉祖叹息了一声,又问道:“朝中情况,怎么样?”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武将都换成了朱棣的手下,文臣中的老臣们被冷落了,使不上力……”
“是朱棣搞的那个内阁?”徐辉祖对朝堂上的变化很敏感。
“大人说的是。”下人抱拳解释道,“听各位大人说,进入内阁的那几个,官阶虽不高,但朱棣很重视他们的意见。而我们在朝中的几位元老大臣却……”
“嗯,朱棣是想培养自己的人,”徐辉祖摸了摸胡须,凝神道,“这个内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了解吗?”
下人轻轻摇头:“禀大人,诸位大人并不清楚。不过,各位大人听说,这个内阁,是辅国公提议的。”
“辅国公?”寻思片刻,徐辉祖冷冷一笑,“你说的是,那个郑海?”
“正是,”下人微微颔首,“小的回府时,还看到他出现在我们府门口……”
“他来做什么?!”
“小的,小的,”下人有些不安,“小的见三小姐,与他在一起……”
“哼!”冷哼了一声,徐辉祖一甩袖子。
他生气道:“这个丑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忽然,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徐辉祖扭头一看,是祠堂中的一盏长明灯,不知怎么地熄灭了。
微微凝视,是徐增寿灵牌前的那盏长明灯熄灭了。
熄灭的灯芯升起了一丝黑烟,犹如一丝怨气。
徐辉祖微微皱眉,盯着徐增寿的灵牌,自言自语道:“听到我骂她,你又不高兴了?哼,在徐家,我才是家主……”
看着徐辉祖的背影,一旁等候的下人有些疑神疑鬼。
听着徐辉祖自言自语,他有些不自在,感觉这里面阴森森的。
祠堂里,点了不止一盏长明灯,可那摇曳的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他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额头上竟冒出了冷汗。
“大、大、大人,您还有什……什么吩……吩咐吗?”
下人打着哆嗦,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徐辉祖重新点燃徐增寿灵牌前的长明灯,头也不回地问道:“朱棣封后时,有没有确定太子人选?”
看到房中的再次亮了起来,下人暗暗呼了一口气,回答道:“禀大人,并没有听到消息。”
“呵呵!那你告诉他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