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这可是件天大的事!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二姐,于公于私,我都要这么做。否则,文种的下场,可能就是我的下场……”
“可这太危险了!”施若绮举着火把,一脸担心地看向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郑海。
“如果成功了,收益同样巨大,”郑海看向施若绮的双眼,“对于山海盟来说,事关未来,意义更为重大!”
施若绮盯着郑海,沉默了。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微微湿润,映照着郑海与火把的影子。
漫漫黑夜里,那两把寂静燃烧的火把,像是荒野里的鬼火,在风中摇曳。
突然,两把火都停了下来,一闪而逝。
黑夜如墨,寂静无声。
当朝阳从东边升起,驻扎在龙潭的燕军已经开始收拾营帐,整军待命。
燕王朱棣翻身上马,骑在高高的骏马上,下达了进军京师的命令。
前几日,朱棣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放弃了京师的外围,燕军可以直抵京师城下。
骑在马上,朱棣扭头看向一旁的道衍和尚,微微一笑。
这白须白眉的老和尚,看着有些仙风道骨,但身体却很硬朗,骑在马上,神情自若。
“道衍,本王今日便进抵金川门,你说郑海有几分把握?”
道衍和尚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自信道:“慎之向来不说大话,贫僧对他有信心。殿下觉得,是从内部打开缺口容易,还是攻城容易?”
“道衍,你个老狐狸!本王问你有几成把握,你倒反问本王哪个容易。”
朱棣骑在马上,一脸轻松,与道衍和尚开心地聊着。
朱高煦催马上前,插话道:“既然他有办法入城,为何不多点一点人手?待我军攻城时,与我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一举拿下城门?”
听朱高煦这么说,朱棣微微点头,看向道衍和尚:“道衍,郑海为何不多带些人手?”
道衍和尚捋了捋胡须,一双三角眼看向燕王:“殿下,可知慎之他是怎么入城的?”
“本王也好奇,郑海是怎么入城的?”
朱棣与朱高煦都很好奇,一齐看向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不动声色:“你们看我有什么用,贫僧也好奇。”
冷哼了一声,朱棣没好气道:“本王以为,你会了解一二呢,看来,你与本王一般,一无所知。”
朱高煦扭头看向后边,指着冯致远道:“你不是郑海的亲信吗?你来说说,郑海是怎么入城的?”
听到朱高煦的话,朱棣也扭头看向冯致远。
冯致远驱马向前,抓着缰绳,抱拳道:“禀殿下、二王子,郑指挥并未告知属下,属下不知。”
看见朱高煦与朱棣投过来的眼神,冯致远有些尴尬。
在众人眼里,他是郑海最信任的亲信。可这次行动,郑海不仅没有带上他,就连具体的计划也没有跟他透露,他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冯致远再次解释道:“郑指挥使擅长攀登术,我们飞龙卫的攀岩术都是郑指挥教授的。属下觉得,以郑指挥的本事,入城应该不成问题。”
朱棣点点头,对冯致远的看法表示认同。
北上大宁时,郑海率领飞龙卫攀岩而上,翻越石山,从背后杀入刘家口关隘。
仅凭这点,朱棣相信,郑海是有可能翻越京城的城墙的。
“既然他可以翻越城墙,”朱高煦一脸不屑,问道,“那你们飞龙卫,不是也可以翻墙入城吗?”
冯致远微微低头,抱拳道:“京城的城墙太高,而且上面有士兵把守,飞龙卫只怕难以攀登而上……”
“他一个人入城,又能有什么用?”朱高煦有些不高兴。
冯致远知道,朱高煦不喜欢郑海,不好多说,便沉默了。
道衍和尚骑在马上,那双病虎三角眼望着远方,并没有表示什么。
他知道,郑海的行这次动不简单,充满了危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他并不理会朱高煦,也不会去考虑朱高煦是怎么想的。
道衍只关心朱棣会怎么想,扭头看向一旁的燕王朱棣。
朱棣不像朱高煦那样悲观,眼神坚定而自信。
“郑海并不是一个人,城里还有增寿。有增寿帮忙,郑海要拿下城门并非不可能。”朱棣一脸自信。
就在昨天,朱棣向城里的徐增寿送去了消息,叫徐增寿暗中帮助郑海做事。
然而,朱棣并不知道,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早就被皇帝朱允炆派人盯上了。
上早朝前,都督徐增寿在奉天殿门口徘徊,来回走动,神情略显烦躁。
昨天收到燕王的消息,他就一直在府中等待郑海。可他等了一晚,却没有等到郑海。
他知道可能等不到郑海了,便想自己找李景隆谈一谈。
可巧的是,李景隆今早却没来上朝。
徐增寿没见到曹国公李景隆,却遇到了御史魏冕。
“徐都督,你等人呢?”魏冕主动跟徐增寿打了一声招呼。
看了魏冕一眼,徐增寿随口问道:“魏御史,有事?”
魏冕盯着徐都督,微笑着道:“没事,本官只是想提醒徐都督,这早朝就要开始了。请都督入殿吧。”
等不到曹国公李景隆,又被御史盯上了,徐增寿很无奈,只好跟着其他大臣一起走进奉天殿。
早朝很快就开始了,龙椅上的朱允炆依旧是一筹莫展。
派出去招募勤王兵马的大臣一去不回,至今没有送回什么好消息,各地勤王的兵马依旧没有个影子。
有消息称,齐泰去了德州招募兵马,黄子澄去了苏州,王淑英在广德募兵。但三人都没有传来好消息,黄子澄甚至说打算到海外募兵,但都没有任何结果。
看着黄子澄等人呈送上来的奏折,朱允炆叹息道:“唉!当初,是你们叫朕削藩,可如今,你们没有一个人留在朕的身边。”
御史魏冕走出队列,行礼道:“陛下,臣魏冕有事启奏!”
朱允炆放下奏折,随口问道:“魏御史,你有何事启奏?”
“陛下,臣发现,朝中有燕贼的奸细。”
魏冕刚说完这句话,朝堂上一片哗然。
众臣四处张望,交头接耳,猜测着魏冕要弹劾的对象。
皇帝朱允炆扫了众臣一眼,最终目光落在武官队列中的徐增寿身上。
“魏御史,你告诉朕,谁是燕贼的奸细?”
“陛下,就是他!”魏冕指向徐增寿,大声道,“臣有证据证明,左都督徐增寿是燕贼的奸细。”
徐增寿微微皱眉,随即,抱拳道:“陛下,臣冤枉!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是魏御史污蔑臣下。请陛下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徐增寿,你还敢狡辩!我这里有朱棣写给你的密信,你如何抵赖?!”
御史魏冕掏出一张小布条,拿在手里,向众臣展示。
白色的小布条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字迹。
“陛下,这是锦衣卫秘密截获的徐府信鸽,这上面是燕贼写给徐增寿的密信。”说着,魏冕将小布条交给太监。
看完小布条,朱允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徐增寿,你可认罪?”朱允炆大怒。
徐增寿单膝跪地道:“陛下,这是诬陷!增寿不否认与家姐保持联络,但绝无背叛朝廷,这是朝中奸佞要栽赃陷害增寿!”
查看小布条后,大理丞邹瑾,大喝道:“徐增寿,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仅凭一封来源不明的书信,就定我的罪,我不服!”徐增寿站起身,不卑不亢。
魏冕行礼道:“陛下,请速诛奸细徐增寿!”
“臣附议!”大理丞邹瑾附和。
“臣服附议!”十几名文臣齐声附和,“请陛下速诛徐增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