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真野蛮!快滚回去!”
“他娘的!打扰老子的好梦,你们这帮蛮子,明天我们大军赶到,就是你们的死期!”
“连中秋节都要打仗,跑这么远偷袭还失败了,哈哈哈!”
“城下的逆贼们,你们饿不饿呀?要不要给你们扔个几根鸡腿?”
“啊哈哈哈!”雄县城墙上的南方士兵肆意地嘲笑着。
“北方的蛮子是不配吃肉的,给他们扔几根骨头就好了……”
“不!”城墙上一名将官对众士兵摆摆手,朝城下哇地吐了一口,“他们应该吃这个……”
啊哈哈哈!城墙上的士兵又是一阵大笑。
喝酒喝多了,嘴巴就更多了。
守城的南方士兵对着城下的燕王军队大肆嘲讽。
他们相信偷袭失败的北方士兵一定不会贸然攻城的,因为那是愚蠢的冒险。
城头上的醉鬼们成功地惹怒了谭渊,也惹恼了北方的士兵。
谭渊瞪着城墙上的南军,大声喝道:“他娘的,这个口气,老子忍不了!兄弟们,给我攻城!”
喊完,谭渊抽出身上的长弓,弯弓如满月,对着城墙顶,一箭射出。
叮!
羽箭射在城墙的墙砖上,并没有射到城墙上。
这荒芜的麦田距离城墙太远,超出了羽箭的射程。
谭渊即便臂力惊人,也没法将羽箭射上城墙。
哈哈哈!
发现谭渊的箭只射到城墙的一半,城墙上的守城士兵齐声嘲笑。
谭渊更火了,直接把长弓扔在地上,再次大喝道:“给我冲!打下城池,杀光他们!”
郑海站在麦田里,没有阻拦谭渊发动强攻。
他知道,偷袭计划彻底失败了,唯有强攻才能拿下雄县。
谭渊的气愤,他是了解的。
堂堂一个大明的千户,被士兵吐了一身,还被人谩骂和嘲讽,怎么不发飙呢?
更何况,谭渊就是急脾气,发起狠来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大犀牛,想拦都拦不住。
除了燕王,没人能镇得住他。
“大人,我们不参加攻城吗?”冯致远带领飞龙卫,站在郑海身边。
看着高高的城墙,郑海摇摇头:“不!我们的任务是想办法制造突破口,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强攻不是我们的策略,我们就这么点人,杯水车薪,帮不上忙。”
冯致远点点头。
此时,谭渊跨上战马,带领骑兵,发起了冲锋。
骑兵一面冲锋,一面朝城墙上射箭。
骑兵之后是手持盾牌的步兵,他们负责抵挡城楼上的箭矢。
跟着盾牌手前进的是弓箭手和攻城的云梯及强攻的步兵。
弓箭手只是推进到够得着城头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搭弓放箭,一波波羽箭射向城头。
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箭矢飞向城头。
城墙上同样射下一波又一波的羽箭。
距离城墙不远的麦田里,插着密密麻麻的羽箭,仿佛还未收割的麦子。
杀!
杀!!
杀!!!
月光之下,杀声震天。
城外的蝈蝈沉默了,城里的狗吠此起彼伏。
谭渊率领的攻城大军打得很热闹,但一连进攻了一个多时辰,却一直未能攻上城头。
攻城的靖难军损失惨重,城头上的南军也有不少伤亡,但谭渊迟迟登不上城头。
燕王朱棣的原计划是夜晚偷袭,快速行军,他的大军并没有携带足够的攻城器械,只有最简单的云梯。
投石器与攻城用的大将军炮不便于快速行军,朱棣大军并没有携带。
这是谭渊攻城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凌晨两三点时分,谭渊撤下了攻城的队伍,偃旗息鼓。
“马和,郑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雄县城外的一片密林里,燕王朱棣坐在一个火堆旁。
听到朱棣的询问,腰佩长刀的太监马和连忙走过来。
“殿下,郑海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谭渊那边的进攻停止了,其余人马都按兵不动。”
“本王先眯一会,要是郑海那边有消息了,你要告诉我。”燕王朱棣吩咐了一句,合上了双眼。
雄县城里城外一片安静,只剩下斜照的一轮明月。
宁静的夜晚,蝈蝈的鸣叫显得很刺耳。
但在蒸腾了一夜的士兵耳朵里,这虫鸣犹如催眠的乐曲,伴唱的是那有节奏的鼾声。
双方士兵都疲惫不堪,又累又困,除了留下哨兵放哨,大多数士兵都找地方休息了。
凌晨三四点钟是人最困的时段。
雄县北面的城墙上还残留着羽箭,而雄县南面的城墙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不觉中,东方欲晓。
乌黑的云墙在慢慢瓦解,东南边的天空中,隐隐约约露出一片鱼肚白。
南面的城墙上,八名黑衣人顺着绳索,攀墙而上。
八名黑衣人悄无声地登上了南面的城墙,又无声无息地干掉了几名放哨的士兵。
一名黑衣人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名背着弓箭的黑衣人,伸出右手食指与大拇指,做手枪状。
那名黑衣人立即张弓搭箭,持弓警戒。
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其余六名黑衣人做手势,并拢的五指在脖子下轻轻一拉,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六名黑衣人默不作声,默契地举起一只手,食指与大拇指指尖捏在一起,呈圆形,做出“OK”手势。
六名黑衣人持刀,悄悄摸向城墙上睡着的守城士兵。
他们一只手捂住熟睡士兵的嘴巴,另一手持刀抹向士兵的脖子。
锋利的腰刀切割着,就仿佛是收割那些麦田里的麦穗一般。
城墙上一个个熟睡士兵的脖子涌出鲜血,脑袋一歪,永远地睡着了。
抹脖子的手法越来越娴熟,速度越来越快,六名黑衣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冰冷发白的钢刀,温热鲜红的血液,恐怖与血腥在杀戮里互相纠缠。
一名被捂住嘴巴的士兵猛地睁开眼睛,脖子上的刺痛刺激了他的神经,奋力挣脱黑衣人的手臂。
那士兵用手捂着自己冒血的脖子,一脸惊骇地盯着黑衣人。
他的惊醒也吓坏了经验不足的黑衣人,两人都愣愣地看着对方……
咻!
一支羽箭扎入那名士兵的左胸口,箭头直接从士兵的身后锁子甲冒出来。
那名捂着脖子的士兵一脸惊恐,张着嘴巴,缓缓倒下地面。
黑衣人轻轻托着倒下士兵的身体,放在地上,扭头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那名射出羽箭的黑衣人是他的首领。
看到他的首领比了一个赞的手势,他吐了一口气,冲着首领点点头。
六名黑衣人仍在悄无声息地收割着守城士兵的生命。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名持弓黑衣人警惕着。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的,看不到朝阳的人,永远沉睡在昨天。
乌黑的云墙渐渐消散,太阳还没有跃出地平线,但火红的霞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城头挂起了燕王的旗帜,从城南的城墙到城北的城墙,靖难大军正沿着绳索,攀援而上。
当雄鸡报效,城北的城门打开了,谭渊率领骑马冲入城中。
谭渊大声喊道:“杀!杀光他们!守城的士兵一个不留!”
郑海摘下遮面的黑布,冲着谭渊大声喊道:“谭渊将军,都已经破城了,能不杀就别杀了……”
“杀!一个不留!敢看不起我们,那我就让他们都下地狱!”谭渊一脸杀气。
谭渊纵马挥刀,追杀着逃命的士兵,嘴中怒吼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