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北郡,朱雀街,须宅。
须涛,年方四十,是辽藩的奏事掾史,主管辽藩的议事,秩从六品,看起来,在辽藩内,算是级别比较高的官员了。
夜里,他来回的在府邸里踱步,他已经在辽藩为官二十余载,自定王起就成为王廷内的大臣,亲自见证了原义家、原义实的王位更迭,按道理,这样的官员,如果能够稳定的在王廷内为辽王效力,其最后一定会善终。
然而,他正在焦急的等待某人,看起来,他并不想就这样“善终”。
很快,门外出现一位少年和一位中年人。这位少年,正是原公燔;而那位年过五旬的中年人,则是原公燔身边的近臣洪朔。
“公燔殿下,你可算是来了,老臣等的好生焦急!”
须涛连忙将原公燔迎了进去,他看了一眼洪朔,问道:“公燔殿下,敢问此人是?”
“放心就好,他是我在吉藩结交下的亲信,洪朔洪大人,是咱们的自己人。”原公燔道。
洪朔在吉藩,可算是举足轻重的大臣了,他本是桦树郡的郡守,由于考核失利,被吉国公贬为一个小吏。然而,在桦树郡做了近二十年的郡守,其势力早就已经盘根错节。
因此,就算是新上任的郡守,依旧是他的亲信。当时李子昂等人能够救走原义家等人,借道桦树郡,洪朔可是出了很大的功劳。
原义实夺回实权后,洪朔便跟随原公燔,成为了他的近臣,时常伴在原公燔左右。
待二人完全进入宅内,须涛环视左右,随后紧紧的关闭房门。
“须大人,你这里,安全吧?”
原公燔看了看左右,问道。
须涛微微一笑,道:“公燔殿下,你放心就好,这里面,绝对不会有辽王的耳目。”
原公燔点点头,随后感慨:“唉,想我父亲,本是定王特命传位,不想北震天扰乱朝政,使我叔父篡夺王位。如今北震天虽倒,叔父他却不履行当时的承诺,依旧好好的坐在那个位置。”
“不仅如此,我父亲居然还被他逼迫出家,这是什么道理?!按照道理,我就应该是这辽世子,我父亲才是这真正的王,而不是什么狗屁上王!”
洪朔跟着叹了口气:“公燔殿下不必担忧,原义实不仁,我们也可以不义,臣在吉藩还有自己的势力,吉世子殿下也愿意协助公燔殿下夺得世子位。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公燔的双眼,逐渐显露出贪欲之光,他看向一旁的须涛,问道:“须大人,辽王那边,你做好准备了吗?”
须涛拱手道:“回公燔殿下,您让臣办的事情,臣都做好了,那国相陈升,可是对臣的话深信不疑,臣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
“哈哈哈哈哈,好啊。辽王,你真的以为,陈升就是你的绝世谋臣了么?”
原公燔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高兴的笑道,这种神态,很难与他的年纪匹配。
他看向二人,一脸得意的说:“须大人、洪大人,等大事已定,我要是当了世子,定会向父王劝进,让你们二人当辽藩的四品官,封贵族!”
两人随即站起身,对着原公燔恭恭敬敬的拜道:“多谢殿下抬爱!臣等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
此后,这三个人又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夜半时刻,才匆忙离开。
须涛送走原公燔等人,转身便看见李如月站在他的房内。
他被吓的向后打了个趔趄,但又迅速地站起身,手握佩剑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家的宅子内?!”
李如月的双眸充满了失望与无奈,她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她的手中有份折子,看起来,定是为了公事而来。
“须大人,这么晚了,你的家里居然还有客人,真是稀奇啊。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李如月抱着胳膊,站在他的面前说道。
须涛阴着脸,冷声道:“哼,你不就是大王身边的一介侍女么?看来,是大王让你来的吧。”
“你知道就好,走吧,殿下有请。”
李如月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去,并丢下一句:“须大人,快一点哦,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要是让殿下等急了,你这颗人头,可就不保了。”
“哼!”
须涛大步跟在李如月身后,一脸无畏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是他的内心还是留下了无限的疑惑,为什么,原义实能够知道他的行踪,难不成,他真的有顺风耳?还是说,他真的是天神下凡?
他跟在李如月的身后,一路离开了伏北郡城内,走到了郊区的军营内。
只见军营外,有两队卫兵,手执长枪,站在门口放哨。他们目视前方,板着面孔,个个都是高大的壮士。
进入军营,只见又有两队刀斧手分别站在两侧,手中的砍刀战斧在月光的映衬下闪过一丝寒芒,让须涛的内心有些余悸。
再看整个军营,兵士全都身着重甲,默默地看着他,那面孔简直就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你...你带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须涛咬着牙问道,毕竟,他也是肉眼凡胎,面对死亡的威胁,依旧表现出本能的恐惧。
然而,要是在原义实手下,如果真的是砍头,反倒是最痛快的,比这最恐怖的,莫过于虐杀与夷灭三族了,前者生不如死,后者斩草除根。
以他对原义实的了解,肯定能做出来这些事。现在的原义实,就像是被打开笼门的一头雄狮,正饥肠辘辘的盯着这些奸臣、逆臣、贪官,从夺权成功开始,他都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李如月却对他的恐惧视若无睹,只是默默的丢下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营帐前。只见营帐内,坐着三名武将。他们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而坐在最前面的,便是王国中尉张开。
须涛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张开,冷冷的问:“张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哼,本中尉,为什么不能坐在这里呢?”
张开没有直视他,只是默默的说道。
再看其他两位武将,分别是龙武将军李子昂,伏北都尉杨霖。伏北都尉本是由宁朔将军原庄兼任,由于宁朔将军原庄被杀,故杨霖兼任伏北都尉,统帅近江营。
而近江营,则是辽藩四营之一,位于辽江以南,意义很明显,为了夺下吉藩而设立。
这时,原义实身着黑色王袍,头戴远游冠,走进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