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张开点着昏暗的蜡烛,坐在郡守府前堂内的正中央。
座下,便是肃慎郡的四个武官了。他们分别是都尉李宗泽、郡司马王军、左部曲督王凯、右部曲督金琴。
这四个人,掌握了整个肃慎郡的最高军权,可以说,这四个人团结一心,那么整个肃慎郡的军营,可就团结一心了。
其中,掌握最高兵权的,便是都尉李宗泽了,郡司马王军,虽然是李宗泽的副官,但是依旧能够统率千人左右。
而两位部曲督王凯、金琴,则是李宗泽的直属部下了。
可以说,在座的各位,混迹军营数十年,早就对战争熟悉了。
“这么晚啦,太守大人叫我们前来,恐怕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王凯看了一眼张开,问道。
张开微微点头:“没错,这么晚了,本官把大家从军营叫来,确实有一件要事。”
“但说无妨,别婆婆妈妈的。”
李宗泽咕咚一口,整杯茶一饮而下,随后有些急迫的说道。
张开微微一笑:“既然李大人开口说了,本官就不绕弯子了,如今,北震天权倾王廷,挟持殿下,在咱们辽藩作威作福。”
“兄弟们啊,你们跟着本官,干了二十余年,看看先王对咱们,那是恩遇有加啊!再看看这北震天,使唤咱们,就像他自己家的奴仆一般!”
“六年前,是本官看走了眼,带着兄弟们给北震天效力,本官,有罪啊!”
言毕,他一口饮下整杯的茶,狠狠地将茶杯按到桌子上。
这时,他拿出来一封信,道:“兄弟们,北镇天不仁,难道咱们还要当冤大头,给他守着江山嘛!别忘了,这辽藩,是咱们跟先王一寸寸夺回来的!他一个先王身边的宠臣,凭什么使唤咱们!”
“看好了,本官手中的,正是当今辽王殿下的密令,令我等起兵靖难,铲除奸佞!”
李宗泽这时却笑了起来:“我说老张啊,说了半天,你是想让哥几个起兵,去帮助台上的辽王夺权啊!”
“怎么,老李,你有什么意见嘛?”
张开看向他,问道。
“意见?老张,咱们可是结拜兄弟啊!当年平王、定王两位先王,带着咱们哥几个收复辽藩的时候,你可是替我挡了燕藩将军的一刀啊!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我第一个宰了他!”
“至于那个北震天,他都拿我老李当狗了,我老李,难道还要跪下来去舔他?哼,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干他丫的!”
言毕,李宗泽拍案而起。
而年轻一些的王军,则默默的说:“我听义父李大人的。”
别看王军是郡司马,实际年龄才二十七岁,传言,辽定王征讨燕藩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孤儿,后来被李宗泽收养,并收为义子。
后来,李宗泽见他习武有些建树,便让他做自己的郡司马。
张开点了点头,李宗泽、王军,和他内心所想差不多。
他看向王凯、金琴二人,道:“两位部曲督大人,你们的想法如何呢?”
王凯看了看李宗泽,随后便说:“末将,愿追随都尉大人!”
而金琴却面露难色,只见他缓缓站起身,道:“张大人,末将不是怕死,只是家中还有妻儿老母,需要赡养,末将......先告退了!”
“孬种,你往哪里跑!”
李宗泽刚想去追,张开却叫住了他:“随他去吧。”
“那么,剩下的三位大人,就是愿意跟着本官,起兵靖难了?”
“没错!”
张开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好啊,来人啊,上酒!”
“行啊老张,真有你的,我老李,最好这一口了!”
郡守府外,金琴骑着快马,偷偷地溜回了自己所辖管的军营,在他后面,跟着的便是李子昂的人。
只是,金琴刚行至军营之外,两个铁甲护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本大人可是右部曲督,是这军营的将军!敢拦着本将军的去路,是不是找死?”旋即便要拔剑,砍向护卫。
两名护卫手执长棍,狠狠地击打他的马,马匹受惊,高高跃起,而金琴却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时,从军营内涌出来一队人马,将金琴团团包围,用麻绳利落的绑了起来。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快给本将军放下来!”
“放下来?哼,你不是说,有妻儿老母么,我怎么没看见啊?”
何金站到他的面前,质问道。
金琴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是你,何金!”
“走得这么急,是不是要调兵遣将,趁着夜色离开,投奔北震天啊?”
何金蹲下身,拍着他的脸蛋,冷笑道。
金琴扭过头,默然的丢下一句:“哼,无可奉告!”
“那就等着,把你的这些秘密,告诉给辽王殿下吧!来人啊,金琴图谋不轨,把那块木头给我塞到他的嘴里,带到郡城的大牢!”
“是!”
几个人扒开了他的嘴,塞入木头后,便拖着他离开此地。
郡守府内,四个人已饮酒正酣,此时醉意已经上头。
张开举着酒杯,笑道:“哥几个,来,喝!”
李宗泽晃着酒杯,道:“这美酒伴着酱牛肉,可真的是畅快啊,老张啊,我还是怀念,二十年前,那个烤野猪肉,还有那壶满是泥沙的浊酒,当年讨伐燕藩,走投无路的时候,那可真是佳肴啊!”
“哼哼,老李啊,马上,你就有机会,再次回味到了。”
“张大人,我有个问题不解,”王军看向他,道:“殿下有明确说,咱们什么时候起兵了吗?”
“殿下说了,待到北泰就任伏南郡郡守之时,就是咱们起兵靖难之时。不过,我料定,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李宗泽捏了捏指关节,道:“我老李,已经等不及,要去教训这帮作威作福的大爷了。”
这时,李子昂闪到郡守府的门前,站在门外,朝着张开使了个眼色。
张开也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予以回应。
看来,张开设下的局,似乎很成功。
而在郡守府的后院,在一个厢房内,一个婢女守在门外,门内,住着的,便是白天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了。
只听见门内,传道:“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