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的仆役,把几人迎了进去,李君夏不等仆役先开口,便道:“找一处清净地方,能坐十几人那种,然后上最好的酒,再来一些下酒的菜,不要人陪,不要来打扰,待会会有你的赏钱。”那仆役,愣了愣,忙应声答应,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便引着众人往酒肆的二楼上去,那楼梯却是有些陡。李君夏蹲下两手一抄,竟是把于飞燕抱起,走上了楼梯,仆役张着嘴,发愣,“还等什么,带路!”
后面的王据拍了拍李君佑,“你小子果然没有说错,真是有得看哩!”
仆役把众人引上了二楼,李君夏才把于飞燕放了下来,于飞燕也不做声,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君夏哈哈大笑,便牵着手,跟着仆役继续前行。二楼却是六个包间,似乎客满,李君夏旁若无人的跟着仆役到了最里面一间,仆役拉开推拉门,这是一间足以坐二十人有余的房间,中间是一种很大的正方形的矮桌,四周都是矮凳,方桌中央,点着几盏灯,四周墙壁上也有灯火,窗边的长案上摆着数盆花木,正面的整版墙上,挂着一些书画,摆着一些不知名的器玩,整个房间看着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雅。
仆役躬身请众人入座,然后告退去安排酒菜。于飞燕和李君夏排着坐在一张矮脚长凳上,王据他们也围着桌子坐下,灯光里,众人都傻傻的看着于飞燕。
“咳,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娘子,是来自关中的于娘子,之前途中你们有些人也曾见过,额,没见过面容,所以今日算是正式认识。”
说罢,又指着每个人,侧脸对于飞燕逐一介绍。于飞燕则起身一一致礼,众人也手忙脚乱的站起回礼,竟然弄得有些狼狈。
“大家这些日子着实辛苦,我本来只是打算与于娘子街上一游,既然遇上了诸位兄弟,我们便痛饮一场,其他没眼力跟上来的兄弟,那就只好错过了。”
“哪里错过,我来了。”竟是韩十二。
“你怎么在此?”众人都是大惊。
“我两刻前才进寒山堡,刚被守门的引到客栈,水都没喝一口,就被告知有人看见君夏你们出去了,我便放下行李,出门寻你们,然后路人说有几个俊男美女和几个粗汉往这里来了,我便找了过来。”
众人也是无语。便指着位置让韩十二坐下来。
门又开了,刚才那仆役带着五六个小厮和婢女把酒水,菜肴流水般往桌上摆去,李君夏刚想唤谭纵打赏,却想到老谭竟然不在,于是他指指王概,“王概,你先给这些人一些打赏。”王概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了仆役,那仆役手一掂量,不由大喜,连忙点头哈腰的道谢,李君夏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无事便不要打扰,有事我们会唤你。”
等那些人都退下,李君夏指着韩十二又跟于飞燕介绍了一下。然后都没有谈及队伍的事,韩通举起酒坛开始挨个把他这边的人面前酒盏挨个倒好,韩决则把他那边的酒盏倒满,王据则上前来帮李君夏和于飞燕倒酒。
李君夏举起酒盏道:“为今日的欢聚,同饮!”
众人同声说道:“同饮!”各自满口饮下。
“果然好酒,不辣喉!”韩通说道。
众人皆称是。三轮同饮后,众人开始互敬,首要目标自然是“大嫂”于飞燕,于飞燕竟是个酒国美人,与众人各自对饮了一盏,着实把众人镇住了。李君夏本来还想助阵表示下心意,没想到,于飞燕的酒力似乎比他还强。这可怎么办?以后如何得逞!
杯来盏往,众人说起坞堡的时光,所见所闻,更是兴高采烈。酒量这东西,都是看心情,若是郁闷的时候,能有平常三成的量就不错了,若是兴致极高,那往往超常发挥。九个人,此刻竟没有人醉,连于飞燕虽然脸若桃花,粉颊飞红,但依然话语连珠,引得众人高声喝彩。“大嫂”之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于飞燕也不拒绝,只是连连微笑。
这时,有人在外敲门,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韩十二道,莫非来送酒了?便叫到:“进来!”
门开了,露出仆役的笑脸,还有一张年轻的脸,众人一看,这不是那个杜公子么。
李君夏心神一凛,暗道怎么这么巧?嘴上却喊道,“原来是云飞兄,快快快,速来同饮!那管事,再去拿酒来!”
待杜云飞在李君夏另一边坐定,忙到“哎呀,真是有缘,在下早上到的寒山堡,然后在东大街一家客栈落脚,刚刚出来闲逛,却见这家酒肆雅致,便信步到了一楼独饮。没想到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君夏的声音,便请管事带我上来一窥,不想,果然是君夏!”
“这便是缘,之前我还云飞说,再聚必要同饮,来,先饮过,我再与你介绍。”
“自该罚酒三盏。”杜云飞站起来,一手举盏,一手举盅,便连着三盏下肚,然后仰头呼了一口气。
众人见他豪爽,也不由来了兴致,等李君夏一一介绍完,便开始了新一轮围攻。
于飞燕已经歇战,微微靠着李君夏的手臂,笑看众人与杜云飞博酒,在李君夏耳边轻声道,“君夏,今夜真是我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晚。”
李君夏侧过脸,在于飞燕脸上一吻,然后道,“我也是,尤其是有飞燕在,我喝酒都觉得喝的已是水,但醉的是我的心。”
于飞燕嫣然一笑,伸手抓住李君夏的手,轻轻摩挲起来。李君夏强忍心动,转过头对杜云飞说道:“云飞可还有战力?”
“尚可一战,云飞也是好久没有这样痛饮,遇到君夏和各位兄弟,自然要尽兴而归!”
“来,为今日的相逢,同饮!”众人又是一盏。
等到众人相互搀扶走出包间,下楼时候,是于飞燕扶着李君夏慢慢走在最后。出得酒肆,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寒山堡虽然没有宵禁,但毕竟更深露重,人渐稀少。李君夏对王据道,“你们现在再进去酒肆一楼等我,我和飞燕一起送一下云飞,额,韩十二,你扶一下云飞。”
“不用不用,君夏你们自回,我自己走回去便是。”
“什么屁话,一起喝酒,就要送你回去,否则有个万一,我们还不得赔死!”
“额?”杜云飞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了。但坚持不用韩十二扶,于是李君夏走在中间,左边搂着于飞燕,右边是杜云飞,三个人便在杜云飞的指引下,往那客栈走去。
“君夏,我明日就要离开寒山堡,往晋阳,你们何时启程,能否同行?”
“额,我们明日还有事,或许要两日后才能启程。云飞你如不急,何不干脆等我两日再一起启程。”
“唉,我是等不了啦,那算了,我们还是在晋阳相见吧。”
“好,终究我们还是一个目的地,谁早谁晚又何妨。”
到了客栈门口,两人目送杜云飞摇摇晃晃走进去。两人方才原路返回。
“你觉得杜公子怎么样?”于飞燕依靠在李君夏怀里问道。
“哪方面?喝酒吗?还行。其他的,你知道我都没仔细问,就像飞燕你一般,你不说我也不会追根问底。”
“你竟然拿我与杜云飞相比?哼!”
“我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嘛。。。。。。”
灯火下的东大街,两个时而重叠,时而分开的身影,慢慢走回了那酒肆。其余众人都已站在门口,暧昧的看着二人。
李君夏笑道:“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莫非是酒肆打烊,把你们赶了出来?”
“乃木。我们只是不放心你们自己在街上游荡,所以站出来观望。没想到,看到的又是一出英雄美人的伶人戏。”韩通道。
“哈,原来你们是嫉妒了,看来飞燕刚才说错了,她说你们看着都是那种心胸开阔的少年英雄,现在看来,呸!”
众人对大嫂的称赞很是受用,对李君夏的鄙视变成了相互鄙视。
于是众人一起摇晃着往荣福客栈走去。
众人各自进了东屋西屋,只有李君夏牵着于飞燕走进正堂。于飞燕红着脸说道:“你怎么还不去睡?”“额,我只是想喝杯茶解酒。”
婢女和老妪都还没睡,便帮着烧起来水,李君夏和于飞燕坐在矮榻上,卿卿我我的聊着天。
等到饮完于飞燕递过来的又一盏茶,李君夏站起来,抱了抱于飞燕,道“我先去睡了,你也去睡。”
于飞燕主动在李君夏脸上一吻,道,“去吧。”
一旁的婢女和老妪,惊呆了,惊恐的望着于飞燕,又转头望着已经走出正堂的李君夏的背影。
“还看什么?把门关上!”于飞燕冷声道,此刻她哪还有刚才对李君夏的那种柔情。婢女和老妪连忙把门关上,婢女则去侧房提来热水,又拿进卧房给于飞燕洗漱。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今晚我不想说,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让我好好想想。”于飞燕道。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