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想回清风门看一看吗？”
沈宁爻和褚玉走在金门宗庇护范围内的小镇中，闲聊道。
“如果师父想看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褚玉此次上街，比此前在漓山镇游玩时收敛了许多。
不知是因为年龄见长，还是目不视物的原因，只安安静静地跟在沈宁爻身边。
“不必，你既然不愿意回去，那便不回。”
沈宁爻察觉出褚玉并没有思念清风门的情感，便不再强求。
同样是灭门之恨，褚玉和沈江音的反应比起来却相差甚远。
这莫非也与女主不能言说的秘密有关吗？
“师父，这镇子中的百姓似乎对我们很是反感。”
失明的褚玉尚且能感受到，更何况沈宁爻。
她自打一踏进这个镇子，就感到了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平民百姓应当对修仙之人满怀敬畏才是。
但是这个镇子中的人们看见她二人之后，不是避之不及便是嗤之以鼻。
“这背后必定有什么隐情，阿玉你待在此地不要乱跑，我去问问。”
沈宁爻刚走出去两步，便被褚玉拽住了手。
“师父，这毕竟是金门宗的地界，何必多管闲事。”
沈宁爻皱眉思考了一番，然后果断道：
“既然是金门宗的地界，那就更要插手，否则百姓们有冤也无处伸张。”
褚玉像是早就知道沈宁爻会这样说，“师父，你果然不曾变过。”
沈宁爻还在不明所以，褚玉已经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走吧，我陪你去问。”
二人拦下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
沈宁爻上前问道：“公子，你们镇上可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那男子见沈宁爻二人一副仙门道家的样子，面露厌恶之色，正想扭头离开。却又十分忌惮似的，迟迟不敢妄动。
“我们这里好得很，二位不必担心。”
沈宁爻追问道：“可是街上的百姓为何十分反感修仙之人？”
男子听到这个问题后更是缄口不言。
沈宁爻无奈，只得放他离开。
此后，她一连问了好几位过路人，皆是这般反应。
褚玉拉过沈宁爻，“师父，既然这镇中的百姓畏惧修仙之人，那我们扮作凡人模样，再去问他们就是了。”
沈宁爻觉得有理，便掐了一个障目之术，二人化身为一个失明少女和一位老妇。
“阿玉，你扮作我失明的女儿，我们二人从北方流落此地，想寻一安身之所。”
褚玉闻言撇撇嘴，低声道：“为什么一定要装作母女……”
沈宁爻没听清褚玉在嘀咕什么，疑问道：“你说什么？”
褚玉拽着她的衣角撒娇道：“师父，我不要你做我阿娘，我要你当我姐姐。”
沈宁爻只当是褚玉害羞，便顺遂她的心意，变幻得年轻了些。
褚玉见状十分满意，心中暗暗想着，姐妹总比母女的距离要更近一些。
果不其然，二人扮成凡人后，街上百姓的态度和缓了许多。
一位大娘听说二人是从远方流落而来，便热情地将二人带回家中款待。
“莲珠！家中来客了，快烧水来！”
那位热情的大娘介绍道：“我姓孙，你们唤我孙大娘就好，家里男人常年出海捕鱼，现在家中只有我和小女儿莲珠。”
沈宁爻问道：“您还有其他孩子？”
孙大娘脸色流露出一丝伤感，话音中带着苦涩。
“家里原本还有一个大儿子，名唤玉贝。可惜他幼时，被……被那群恶棍给抢了去！”
沈宁爻闻言，暗中碰了碰了褚玉手背，示意着镇中果然有异。
“那群恶棍指的是？”
孙大娘自觉失言，慌忙摇头否认。
“不不不，不是恶棍，你们可别说出去。”
沈宁爻添油加醋地捏造了一段她们姐妹二人流落至此的悲惨经历，试图赚得孙大娘的同情。
果然，失去儿子的孙大娘闻之落泪，握着褚玉的手，话语中悲痛万分。
“若是我那苦命的孩子还在人世的话，也应当有你妹妹这么大了。”
褚玉虽不似三年前那般活泼讨喜了，但是配上蒙眼的粗布，低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反而更加惹人怜惜。
沈宁爻见孙大娘态度有所松动，趁机追问：
“我们姐妹二人本想在这镇子中落脚，可没想到，这镇子竟是如此不安宁？”
孙大娘落寞地摇摇头，叹息道：“何止是我们这个镇子，”
她伸手指向金门宗的方向，“在他们手下的所有镇子，哪来的安宁一说呢？”
沈宁爻心道，果然又是金门宗！
“您的意思是，儿子玉贝就是被他们掳走的？”
没想到，孙大娘再次摇头道：
“那些仙家老爷们自诩清高，从不亲自出手。他们都是和官府老爷背后勾结，克扣百姓，胡作非为。”
沈宁爻眉头紧锁：“竟无人能管得了他们吗？”
孙大娘慌忙“嘘”了一声。
“那些仙家老爷们，哪里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抵抗的。他们挥挥手，便能卷起一阵大风，将我们吹上天呢！”
“二位姑娘切记，若是走在街上时，有看似仙家之人来向你们打听情况，可莫要多嘴。
那些多半是金门宗派出来的人，若是让他们逮到有人说金门宗的坏话，逃不了一顿毒打咧。”
沈宁爻此时明白了为何镇上百姓见了她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娘，二位姐姐请喝水。”
莲珠早便烧好了水，但是一直躲在门后，悄悄地观察二人。
沈宁爻见她年纪尚小，比三年前的褚玉看着还年幼一些。
莲珠脸蛋圆圆的，一双眸子也是又大又圆，清澈纯净，长得十分喜人。
她忍不住问道：“莲珠妹妹今年多大了？可有念书？”
莲珠脆生生地回答：“我今年十五了，家里穷，娘不让我念书。”
沈宁爻点点头，还想再问，却突然被褚玉拉了拉衣袖。
她以为褚玉是在提醒她时间，便对孙大娘告辞道：
“感谢大娘款待，我们姐妹赶着去寻落脚之处，便不叨扰您了。”
孙大娘挽留一番，见二人决意要走，只得将她们送出了门。
莲珠目送二人离开，迟疑了许久，突然冲出家门追上二人，在沈宁爻手中塞入一物。
“二位姐姐会帮忙把玉贝哥哥带回来吗？”
莲珠紧紧盯着沈宁爻的双眼，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孙大娘抓住莲珠，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连连道歉：
“这孩子自打哥哥被抢走后就跟疯魔了一样，二位姑娘不用往心里去。”
沈宁爻和褚玉离开了镇子，恢复原貌。
沈宁爻看着手中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珍珠，正是莲珠方才塞给她的，有些不解。
“莲珠为什么求我们帮她找回哥哥，在她眼中，我们应当是同她一般的普通人才是。”
褚玉却答非所问。
“师父，她的眼睛好看吗？”
沈宁爻没想到褚玉会这么问，便实话实话道：“她眼睛很大，很漂亮，像晶莹剔透的黑珍珠一样。”
没想到褚玉闻言面色更加阴暗。
她一把将头撇开，不再理睬沈宁爻。
沈宁爻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徒儿莫不是吃醋了？
她只得无奈地安慰。
“但是阿玉长得比她高挑，容貌比她精致，气质比她卓然。那个莲珠妹妹单看还好，若是和你相比就黯然失色了。”
褚玉虽然表面仍在闹脾气，但是心中十分受用。
她对沈宁爻说着自己的发现：“那个莲珠，明明是个凡人，但是眸中有真气流转。”
沈宁爻对真气的感知没有褚玉那么敏锐，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是，她能看透我们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