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找你,自然就是有事。”
淡淡的看了这张县令一眼,屈少泽就端起茶碗来,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这茶香醇厚,滋味不错。比起他们在边疆风沙漫天的日子里镇守时,喝一口茶都要并着黄沙,简直就是享福的好日子了。
屈少泽便冷笑着,放下茶杯道:“本官听说,临河县在张大人的治理下,有诸多错假冤案。”
“你跟县里各地的富贵乡绅,关系都十分的不错,对他们也多有包庇。怎么张大人是觉得这临河县天高皇帝远,没有王法治你了?”
若说方才,这个张县令还在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要得重用了。
如今被屈少泽突然这样一质问,他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指挥使大人,你这可是冤枉死下官了!下官当这个县令,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是半点也不敢有差错。这定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想要拉本官下水呀!”
只是对于他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屈少泽却无动于衷。
他仍旧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的看着他:“这些事儿,都是本官派人仔细去查过的。怎么,你想说是本官陷害了你吗?”
“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听了屈少泽所言,张县令吓的赶忙摇头。
这额头上的冷汗珠子,都刷啦啦的往下落。
“下官,下官真的不是大人所说的,那种阳奉阴违之辈。下官……下官冤枉啊……”
反正这罪名,是怎么着都不能认。
要是认了的话,他这辈子可就算是完了!
“本官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文官这种敢做不敢认的窝囊性子!”
冷冷的瞅着这个张县令,屈少泽毫不留情面的,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巨响,把跪在地上的张县令,吓得整个人都一激灵。
他赶忙埋下了头,小心翼翼的道:“下官或许是有做得不妥之处,让百姓有些怨言。但是……但是下官往后一定尽力改正。还请指挥使大人留条活路,饶我这一回。”
谁不知道,边疆那大人物身边的人,个个嚣张至极,杀人如麻。
要自己敢惹了屈少泽的不高兴,恐怕血溅当场,也是眨眼的事情!
屈少泽要的,就是张县令这个态度。
听他这么讲了,他这才抬了抬眼皮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你既要改,那就把这一年间,你这衙门的所有糊涂账,全都给本官理清楚了。”
“若让本官晓得,你有何处有隐瞒包庇。到那时,本官定叫你脱上一层皮!”
“是,是,多谢大人体谅,多谢大人。”
听到屈少泽愿意给他机会改正,这张县令就别提有多激动了。一边点头,就一边连声道谢。
而屈少泽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站了起来。带着他的人,就拂袖而去。
着急追出来想要送送他们的张县令,都没追上他们的脚步,他们就没见了人影。
瞧着这衙门门口,空空荡荡的街道。
仿佛刚才那群夺命的罗刹,根本就没来过一样。
跟在张县令身边的师爷,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道:“大人,这个屈大人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来吓咱们一场?”
“这你还不明白?”
张县令皱眉,满脸忧愁的模样。
“肯定是这屈大人有什么在意的人,在咱们临河县受委屈了,他才会帮着来出头!”
“早知道会惹着他们这些人,那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做什么违背规矩的事的。”
他就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惹不起边疆那些战场上要命的活阎王。
一听这话,那师爷便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真要把这一年办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给颠覆一遍?”
“那下头的人……下头的人恐怕要闹啊!”
毕竟他们收了银子,办了事。
如今这么久了却要反悔,别人哪里肯甘心?
“闹?他们敢闹?”
听了师爷的话,张县令的脸拉下来,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老爷我还是县令,这临河县就该我说了算!我还没有看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给我带来了麻烦。他们还有脸面,怪本老爷说话不算话?”
“他们若是有这个本事,就来跟这个屈少泽叫板。我还不信了,他们能不怕死!”
蝼蚁尚且贪生,更别说他们养尊处优这么些年,日子过得舒坦的县令大人了。
这师爷也明白他的意思,那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就只能匆忙点头道:“是,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
讲完了这话,这师爷就赶忙退了下去。
倒是与此同时,从衙门出来的屈少泽。轻车熟路的,就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巷子里面停着一辆硕大的马车。马车周围有几名身穿刺绣锦衣,高大又严肃的男子,围在马车周围把守。
屈少泽一到,旁边一个男子就回头禀报。
“将军,屈指挥回来了。”
“嗯。”
马车中的男子点头,声音清冷,不含一丝情绪。
而屈少泽到了马车边上,也没有犹豫。
利落的就爬上了马车,然后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马车里头,一身穿粗布衣衫。但却浑身贵气,气势迫人的男子,正襟端坐。
身板笔直的他,此刻正在闭眼小憩。
屈少泽进来之后,就恭恭敬敬的扶手行礼:“将军,事情办妥了。”
“嗯。”
凌擎点头,睁眼之后,亦是满眼冷漠。
“这个张县令,是该处置一番。否则,他永远不知,该如何做个父母官。”
闻言,屈少泽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凌擎一眼。
接着他才道:“末将没想到,将军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让末将出面。”
“若是消息传回东京,怕是有不少人会猜测,将军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虽然他知道,将军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叫叶枝枝的农女。
但屈少泽还是很惊讶!
“他们爱猜,就随了他们。”
对于这一点,凌擎并不在意。
他只是问道:“倒是侯爵府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说起这个,屈少泽就严肃起来。
“有,而且动作还不少!”
“那二夫人为了断绝将军继承爵位的可能,不知从何处找了个病弱的男子,冒充将军。还给那男子娶了开国子家的庶女为妻。”
“结果成婚当日,那男子就一命呜呼了。而那开国子家的叶小姐,也被迫殉葬。据说这下葬当日,那女子哭声震天响,十分悲惨呢。”
“旁人……旁人都说,是将军心狠。临终前留下了要新娘子殉葬的遗言,所以这才活生生的害了,一个二八年华的芳龄女子。”
这话,可让凌擎的脸色,嗖的一下子就变得极度难看。
他抬头看着屈少泽,几乎一字一句道:“她如此行径,开国子家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