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高一一班。
课表上显示第一节是体育课。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隔壁班的人三三两两出现在走廊，还伴着有一阵没一阵的说话声，他们从一班大摇大摆经过，下楼上体育课。
动静挺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去上体育课。
一班的玻璃窗外突然站定个男生的身影，他单手抱球，伸头往教室内瞟来瞟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瞄见木子焕后，程可翼叫他，头一斜，
“走啊，去上体育课。”
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还挺准，知道一班三班一起上体育课。
木子焕无动于衷，背玩世不恭地倚着后桌，伸出食指摇晃。
男生好心地提醒：“这节体育课。”
木子焕，问：“你班也上体育课？”
程可翼听完，顿时佯装不爽，“咋的，我班不能上体育课啊？”
“我们班调课了，体育课临时改物理了。”木子焕看上去兴味索然地说。
他拿本书在手中随意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下巴冲向他同桌陈铮，“不信你问他。”
程可翼转眼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陈铮，“行，我溜了。”
他说出这句话，注意到了前排坐着喝酸奶的过蔓。
目光迟钝半秒。
走前，男生跟木子焕摆摆手，眼瞅着一旁的陈铮在睡觉，程可翼突然放大音量：“拜拜，陈铮。”
展露了一下嗓门，坐在窗边正抄题的女生们纷纷不满地看他。
擦，忘了还有人了。
程可翼弓着腰，秒卑微，双手乖巧合十，球不经意从身上滑落，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完，人火速去捞球了。
窗外没影了。
木之焕笑笑，手里转着的书停住，放下。
随之，他瞥了眼陈铮，喃喃：“这都没醒。”
倏尔，上课铃响。
响完的那一刻，陈铮慢腾腾起身，眼皮抬起，他唇动了动，“刚才谁叫我？”
“程可狗。”
陈铮哦一声。
稍会儿又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欠揍。”
-
物理课前大半节老师都在讲概念，实在是催眠。
还有最后五分钟，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作了个图，让大家求加速度。
毕竟也是依据全省排名录取进来的，物理老师绕了教室一圈，没有写错的。
“这是第一节小测试，课代表发下去。”物理老师掏出一沓厚厚的试卷。
“老师，没有课代表。”前排的好学生举手。
“没有课代表，”物理老师扫了扫全班，“班长过来发吧。”
闻声，陈铮不紧不慢地走到老师面前，接过试卷。
陈铮转身发试卷，第一个就是发给黎优。
她的桌子左上角摆了本绿色外壳的物理知识清单，物理教材摊开在桌面，手握着笔在草稿纸写公式做课后习题。
女生很认真。
陈铮捏了张试卷放在她桌子上，他没敢打扰，想往桌子的左边放。
就在这时，黎优伸出手想拿橡皮擦，橡皮擦在桌子的左边。
两人的手隔着试卷来了个间接接触。
微热的触感，透过纸张传来。
黎优倏地抬眸，眼睛很亮很有神，如会发光似的，看着他。
陈铮不着痕迹收回了手。
她完全没在意，像是沉浸在做的题里没转过神来，只是像平常淡淡地道了句谢谢。
把试卷接过来压在书下面，又低下头继续做着刚才没做完的题。
但陈铮就不一样了，心跳偏快，剩下的试卷他没心思发了，
也不想跟其他的女生有接触，就把试卷分给旁边的几个男生，让他们发。
“课后大家提前预习下一节的内容，明天晚自习是物理课。”
“下课。”
物理老师前脚刚走，顷刻间半数人都趴倒在桌子上。
“好困。”
“困死我算了。”
陈铮回到座位，坐下，那张流畅立体的脸看不出什么。
人依旧是拽酷的外表。
他的睫毛微微下垂。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瞬的回放。
原来男女之间不小心的接触真的可以发生。
下一秒，他跟过蔓借了镜子。
过蔓一愣，还是摸着抽屉的镜子递给他。
木子焕狐疑地注视着这人的一举一动。
纳闷。
怎么一从黎优那过来，他就不是他了？
陈铮拿起镜子对准耳朵，看了看，半拍后，他唇角一挑，
“有进步。”
起码不耳红了。
？
？？
木子焕头上一群问号。
这人的举动莫名其妙，他不理解，“记得把镜子还给我女朋友。”
过蔓闻声，转头，就见陈铮握着镜子要还她。
她接过，说：“照好了？”
“嗯。”
“你怎么突然……”
陈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净说瞎话：“我以为又过敏了。”
“过敏？”
“一遇到黎优就过敏？”木子焕拆穿。
陈铮装模作样咳了咳，“已经适应了。”
“……”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陈铮遽然轻声低笑了下。
又没有真的碰到手，怎么可能会耳红。
他怎么可能这么没出息？
陈铮笑了又笑。
木子焕没眼看，“你疯了？”
“没。”
“还知道回话，那就是有病。”
陈铮面不改色，语调是散漫的：“你有病啊。”
“女朋友，有人骂我。”木子焕秒变为会告状的小学生，还用手指着陈铮。
过蔓扭头看过来，无奈勾唇笑笑，“木子焕，你幼稚不幼稚啊？”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木子焕得逞地嘴角上扬。
看同桌笑得张扬时，陈铮不忘插刀，气定神闲地说：
“这样看，好像你更有病一些。”
“……”
-
之后的几天，在木子焕看来，陈铮本本分分。
下课该睡觉的时候在睡觉。
上课不该睡觉的时候也在眯眼睡觉。
关于他和黎优，两人没了动静。
木子焕漠不关心。
以为是好感渐渐淡了。
下课后有人问陈铮上课老师讲的题，陈铮当时明明在睡觉，按理说不会很正常。
没想到陈铮只看了眼题目，用自己的思路给那人讲了个透彻。
怎么说呢，大神就是大神。
偏偏人家还不听课。
别人的高中奋发图强，他依旧跟初中一样爱睡觉、经常趁晚自习下课去打球。
活得跟快活神仙似的。
木子焕有一阵子也不想听课，学陈铮，结果换来一张又一张小测模拟卷在及格边缘徘徊的分数。
再望望他同桌的试卷，除了对勾还是对勾。
得，真比不了。
自此，自知之明四个字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