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鸣峰顶。
少年孤零零的站在中间,被一群人拿着武器围住。
虞池微闭上双眼,额间火焰印记浮现。
记忆的封印被九幽冥火烧成灰烬,真实的记忆一股脑的涌现。
闭眼不过一瞬时间,气质肉眼可见的变化,邪气横生的妖冶。
虞池勾了勾嘴角,漂亮的眉梢微挑,声音漫不经心的慵懒:“你,最该死!”
话落,黑霄剑飞出去,被禁锢的杜卫绝心口穿个透心凉,身体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容珏不过是个炮灰,杜卫绝漏洞百出的陷害,目的是为挑明他的身份,能更加的有说服力。
敢陷害他,即便是同族,亦不可活。
“拿下虞池,生死不论!”
崆穹下了命令,弟子们举剑冲上去。
苍狗被寒瞑缠住,虞池的身影快速在弟子间掠过……
弟子们身形僵住,随后倒地不起。
洛年年被扼住脖颈,命悬一线却未求饶。
念在他起初的善意,虞池只是将人甩了出去。
视线看向崆穹,笑容戏谑:“你不出手吗?你的弟子们可都要死了。”
“虞池,束手就擒,让你死的痛快。”
“不妨让我杀个痛快。”虞池眸瞳中诡谲阴暗。
“找死!”崆穹手运灵力攻击。
虞池飞身而起,手心浮现紫黑色火焰,无数桃花瓣漂浮在周身,沾染上紫黑色火苗,一股脑冲向崆穹。
崆穹运起灵力抵挡,将花瓣群拦在半空。
强大的灵力冲击波动,周围的弟子们受不住,手握着剑插进地面,稳固住自己的身形。
灵衫趁机扔出自己的剑,分裂出无数的剑攻向虞池。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一股强横的灵力,打掉无数的飞剑,撞碎半空中的灵力对峙。
白光闪过,原地已无虞池身影。
见此,苍狗蹬一脚寒瞑,越身进了苍鸣殿。
崆穹甩袖下命令:“敲响无冕钟,全力搜索虞池。”
玄古门有结界,单凭虞池一个魔,根本逃不出去。
——
打斗中被人带走,虞池挥掌打了出去。
对方踉跄会退两步稳住身体。
虞池看清他的模样,眼眸危险的眯了眯:“易老?你要背叛玄古门吗?还是你也是魔族?”
易老答非所问:“你一人不是玄古门的对手,我送你出结界,回魔族去吧。”
“我不会走。”
他答应了彧罹,会守着她的。
即便……要走,也要等彧罹醒过来。
虞池想着便欲回苍鸣峰,却被易老的话拉住脚步。
易老道:“苒宿自断灵脉,修为尽毁,你还不满意吗?”
虞池猛的转身:“你说什么?”
“我刚去看过苒宿,她的灵脉断了,除了她自己,我想不出何人有这本事。”
易老没有说的是,灵脉又续上了,虽然是很细很脆弱,但好歹有根灵脉。
虞池呼吸有些急促,想立马回去揍彧罹。
她是疯了吗?
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承受。
告诉他……他不会离开的,最多少和她见面,少与她亲热罢了。
也对。
彧罹那性子,少见面,少亲热,哪样都不会愿意。
易老望着他,继续道:“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来报仇的,苒宿已经毁了,虞池,你当真要玄古门灭门吗?”
虞池心中疑问重重,配合的道:“是又如何?”
“你娘当年是自愿死的,是她觉得对不起玄古门,求苒宿当着各宗门的面处决她……”
虞池的娘名唤璇玑,是苒宿和易老的师妹,亦是易老的未婚妻。
历练时结识虞渊,并与之产生感情。
璇玑的信仰高于爱情。
她知晓虞渊的魔族身份,顺势利用了这段感情,成为虞渊的魔后,在之后的仙魔大战中,借此将魔族逼进了幽涧之地。
之后回到玄古门负荆请罪,恳求苒宿将她处死以儆效尤。
璇玑最终落得勾结魔族的罪名,被苒宿大义灭亲亲自处决,玄古门登上修仙宗门之首。
虞池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呢喃道:“她杀了我娘……”
易老叹了口气:“你很像璇玑,我能认出你,苒宿自然能认出来,她曾说过永不收徒,可她收了你为徒。”
“合适便收徒,有何不可呢。”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虞池面上佯装不在意。
“苒宿何尝不知你是来报仇的,她修的无情道不会动情,可她自断灵脉,未尝不是满足你的心愿。”
虞池:“……”
嗓子像堵着棉絮,刺眼的阳光照不亮他的眸,破碎的光影显得昏暗,面上装出的平静支离破碎。
上一辈的恩怨,他不想管。
他在意的是彧罹。
“你的意思……”虞池嗓音暗哑的厉害:“她不喜欢我?”
易老看着对面的少年,微微低垂着头,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眼睛,看不出眸底的情绪。
可浑身散发的气息,仿佛坠入无边黑暗中,看不到半丝的光亮。
他突然有些不忍说下去。
可谎言并不能带来幸福。
他深呼出口气,道:“世人只觉修无情道不可动情,其实修无情道的人心是冷的,非不可动情,是动不了情。”
每一个字都像凌迟虞池的心。
就像突然掉进了深海中,无数的海水往耳朵里灌,堵的耳朵什么都听不清,只感觉浑身上下发着冷。
即便如此,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易老否定了彧罹对他的爱,那些宠溺和好都成了愧疚和赎罪。
殿上初见,彧罹直接选他为徒,是因他与璇玑相似的容貌。
知晓他的姓氏,或许彧罹心中更确定,他是虞渊和璇玑的孩子,到玄古门是找她报仇的。
对他所有的好,是因杀璇玑的愧疚。
与他那特殊的亲热,是因她无法动情,所以只能她主导,压着他给予欢愉。
知晓他的目的,彧罹自断灵脉赎罪,把属于他娘的伏羲琴给他。
原来……都能说得通。
彧罹不爱他……
彧罹怎么会不爱他。
“她不爱我吗?”虞池低声喃喃。
易老不敢看虞池绝望的眸,秉着长痛不如短痛,他移开视线,回道:“应该是的。”
良久,没听到虞池的声音。
易老转头望过去,少年视线落在一处,眸中只余一片荒芜,像开得艳丽茂盛的花,眨眼间便凋零破碎。
他无奈叹息,劝道:“虞池,旧事到此了结,我送你出玄古门。”
“了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