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却驱不散病房中的阴冷。
彧罹手中转着把手术刀,神色姿态懒散,有种侵噬他人毛孔的冷漠,冷漠的让人感觉阴森。
阴风从脚底板直接窜到头顶,孟憬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惊悚感,仿佛被人拖进了十八层地狱,正要接受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司繁星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孟憬壮着胆子 ,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谋杀……”
彧罹勾了勾唇:“对,是谋杀,你是喝酒精,还是想被割断脖子。”
“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是吗?”彧罹握着冰冷的手术刀,向着他的脖颈划去。
“我喝!”孟憬额头冒出细密的汗,躲着横在身前的手术刀,哆哆嗦嗦的捧起医用酒精瓶。
他视死如归的灌酒精,灌的太猛太急,酒精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落在病床上染成深色。
空的瓶子掉在地上,孟憬倒在病床上,身体开始痉挛,吐出带血的呕吐物。
意识渐渐的模糊,孟憬奄奄一息,生出面临死亡的恐惧。
而病房早已没彧罹的身影。
*
彧罹离开家之后,池穆开始收拾房间,收拾出没用的东西扔掉。
收拾完之后洗个澡,便出门去超市买菜。
小区外面有个大型超市,里面应有尽有很方便。
池穆拎着两袋子东西,袋子勒的手指有些红,便放下休息会,甩了甩两只胳膊活动。
视线里出现杨云寻的身影,抬起手刚要喊他打招呼,声音停在了半张的嘴中。
杨云寻背上背着画板,应该是刚上完美术课,一个头发有些白的男人迎着他。
两人看着很亲密,男人揉了把杨云寻的脑袋:“宝贝儿子,生日快乐!”
杨云寻笑着回道:“谢谢爸。”
爸?
那个男人……
池穆无法忘记他的那张脸。
那个沉迷赌博,留下赌债的男人;那个抛下他和外婆,把他留在绝望里的男人;那个他称呼为爸爸,名字是池战卓的男人。
他是杨云寻的爸爸?
谭雨给的杨云寻资料,上面杨云寻的爸爸叫杨占十,家里开了个小饭店。
池穆心里为男人开脱,杨云寻只比他小7岁,池战卓没机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可现实终会狠狠打他的脸。
两父子根本没离开,好像在等什么人,一会儿出现一个女人,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占十,寻寻,蛋糕拿回来了。”
池穆脑中混乱,嘴已经张开:“杨云寻。”
杨云寻僵硬的转身,笑容有些勉强:“池哥。”
“寻寻,是你的朋友吗?”杨云寻的妈妈白燕反应很正常,就是看到儿子朋友的状态。
杨云寻回道:“嗯,美术课的同学池穆。”
“池穆,你好,今天是寻寻生日,一起去家里热闹热闹吧。”
池穆没有理会白燕,视线紧缩在杨占十身上,看着杨占十看到他时的惊慌,然后是垂头不敢看他的心虚。
还用什么证明?
杨占十就是池战卓。
就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所有的遇见不过是杨云寻的蓄谋已久。
杨云寻认识他图什么?
是怕他抢池战卓吗?
这样一个没有责任心,没尽过爸爸义务的男人……他才不要!
西落的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照在池穆漂亮的侧脸上,浓密的睫毛点缀上层金光。
可他站在那里,无法被光温暖,好似独身一人对抗全世界。
脸上一片平静,眸底藏着无措。
“乖宝。”
彧罹的声音似响在耳边,又似乎相隔得很远。
池穆缓慢的转过身。
彧罹正向他走来,周身仿佛带着温暖的光。
眼眶立马泛上水雾,池穆眨了眨眼,抬步向她跑了过去。
彧罹一愣,伸开双臂迎他入怀,将人抱起挂在身上,手轻抚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对池穆极尽温柔,看着杨云寻三人却危险肆意。
“拎不动菜了。”池穆把脸埋进她脖颈,吸了吸鼻子,发闷的声音透着委屈。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去买。”彧罹走过去,单手拎起两个袋子,抱着池穆与三人擦身而过。
池穆软声回道:“我想弄烛光晚餐,你昨天没有送我花,所以我订了玫瑰花,还买了香薰蜡烛。”
“是我的错,以后我每天送乖宝一束,每天都不重样。”
“好浪费啊。”
“乖宝不想要?”
“当然想要。”
两人温馨的对话传入三人耳中,杨云寻觉得心虚,杨占十则眸光恍惚,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只有白燕反应正常:“这池穆看着挺不好惹的,原来在女朋友面前这么软,不过他女朋友长得挺好看。”
杨云寻不由道:“池哥长得也好看。”
“对,挺般配的。”白燕点头附和。
“我们回家吧。”杨云寻伸手捏了捏杨占十的胳膊。
杨占十收回视线,点头道:“回去吧。”
*
太阳西落只剩半圆,宽大的落地窗留不住光,屋内的光线已经暗下去。
彧罹没有按开灯,把袋子扔到地上,把池穆放到鞋架上坐着,“乖宝,告诉我,怎么了?”
“杨云寻的爸爸是池战卓,池战卓……”是他的爸爸。
后面的话池穆说不出来,他对池战卓是有过恨的,可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已经放下了。
可再次见到池战卓,他还是觉得在意。
在意曾经的抛弃,在意没有得到的父爱。
“杨云寻过今天生日,他给杨云寻过生日,对杨云寻那么的慈爱,妈妈去世之后,他从来没给我过过生日。”
“彧罹,我好像还是很难过。”
池穆忍不住的掉眼泪。
泪水落在彧罹脖颈上,一路滚到彧罹的胸口,滚烫的温度仿佛烫伤心脏,疼的有些呼吸不上来。
彧罹轻揉着他的后颈:“乖宝,我在呢,以后有我陪你过生日,我可以给你所有的爱,充当爸爸妈妈也可以。”
池穆微顿,随后扑哧笑出声:“又不是过家家。”
“不哭了?”
彧罹双手捧着他的脸,拇指擦他脸上的泪,黑曜石般的眸满是心疼怜惜。
“你哄我了,我不哭了。”池穆吸了吸鼻子,浸着泪水的眸半弯。
“不用在意我,虽然看乖宝哭会难受,但我不希望你压抑自己。”
“我不想哭,纯属泪失禁体质。”
泪失禁体质是真,池穆想哭也是真。
彧罹:“乖宝,池战卓交给我处理,嗯?”
“你别去打他,就互不打扰吧。”
看池战卓的的样子,应该也没想认他,正好……他也不想有瓜葛。
“乖宝眼里我只会打人吗?”
“你不是吗?能动手就绝不说话,能说话也直接动手。”
彧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