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游园惊梦,最后一眼霸王别姬。
起初鸾玦来这闹这一出的打算是想要博得她的宠爱,但是“自刎”的那一瞬间,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出现。
鬼使神差地,他选择了从屋顶一跃而下。
纵是虞姬再美,唱到最后终不过是一死罢了。
他也不幻想什么了,如果不能让她多看一眼,鸾玦宁可如烟火,绽放在赤瑶面前。
比起被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他宁可死在她面前。
她不爱他,就算了。
反正他的人生早就已经一塌糊涂。
婊子不一定无情,戏子不一定无意,但是赤瑶啊,她真的是鸾玦见过最心冷的人。
这么多男人,竟然没一个能捂暖她的。
曾经鸾玦以为这女人的心是冰做的是石头做的。
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冰可以被捂化,石头可以被烧暖。
可若她根本就没有心呢?
那便什么人,怎么样都走不进去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了。
赤瑶看着那飘然而落的白色,突然想起了棠尘最后别在她发髻之上的棠梨花。
她后撤了两步,怕他砸到自己。
但是还是出手,用神力接住了那飘摇零落的“花瓣”。
“再美的虞姬如果脸着地了,也会变成丑鬼吧?”
自刎的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鸾玦不管赤瑶的话有多煞风景,但是他就是自欺欺人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出乎他意料的,竟然看到赤瑶点了点头。
是啊,是舍不得他死,不然明天拍卖谁去?
被抹去记忆的人会陷入沉睡,至少也得昏迷个几天,她现在的乐子就唯一只剩明天的拍卖了。
作为主角的“小虞姬”当然不能死了。
“有事么?”
她出来确实不是散心的,赤瑶要去解决晏辞渊,争取在今天一个晚上把这几个人的记忆都抹去,她就没什么事忙了。
“我……”
鸾玦被她刚刚的点头弄得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赤瑶瞥了他一眼,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绕开他就想走。
鸾玦想要去拉她的手,想要留下她,却被赤瑶躲开。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
鸾玦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剑,背到身后,在自己的肩胛骨处猛地一划,衣衫骤然破碎。
他转过去,一朵已经结疤但是依然线条清晰的牡丹跃然于雪白的肌肤之上。
“牡丹盛放在春季,它的花期非常短,只能维持十到二十天,姑娘,这一朵花,在这冬日自己活不了多久的,在他死于寒冬之前,再来看看它,再让它盛放一回吧。”
血丝早就已经消失,那花如同死物一般。
赤瑶看着那淡粉色的一笔一划的疤痕,慢慢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处女作”。
鸾玦拽着前面的衣领,咬着下唇,闭眼扬头。
微微犯痒的触感,和她柔软的指腹,让鸾玦有些失神。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渴望另一个人的触碰。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鸾玦一遍一遍地在屋里偷偷回想着两人初见,他跪在地上,榻着腰被她踩在脚下的情景。
更忘不了那尖锐的簪子在身上作画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疯魔,好像整个人生只剩下了那一个片段,然后反反复复永无止境地重复。
赤瑶的一只手落在那牡丹之上,另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到前面,回手掐住他的脖子。
拿死威胁她?
他不是第一个了,上一个是秦止戈,后来被她在战场上玩到崩溃。
如今……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你若是再自己寻死,我就让宋启将你做成人彘,放在一个花瓶里,嘴里插上牡丹,放在靳景淮的床边,听着我们夜夜欢声笑语。”
威胁她?那就看看谁更狠。
鸾玦无奈,他就是想求个欢争个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哀切的求饶:“姑娘,我知错了,鸾玦在月华阁,等您回来。”
不急,不急……
只要她尝过他的身子,鸾玦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能让她知道在床上自己才是最合适她的那一个。
他的身份低贱,是劣势,但某种方面来看也是优势。
他比那些男人都要放的开,他们有自尊有骄傲,但是他没有。
在床上,他什么都能做得到。
只要是她想玩的,他都愿意陪她玩,没有半点拒绝和反抗。
不要骂他自轻自贱,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但是鸾玦只是清醒的知道,比起别人除了这点他在没有其他的能吸引她的了。
可惜这一点上,已经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
那就是大燕身份最尊贵的男人,摄政王——晏辞渊。
赤瑶原本以为晏辞渊和靳景淮一样,都在赶回京都的路上呢,没想到他倒是先一步已经到了京都。
她在使用搜魂术的时候,发现了他竟然已经在摄政王府了。
赤瑶到的时候,晏辞渊已经醉倒在湖心亭中。
她对这个亭子有印象,之前在王府住着的时候,赤瑶曾经在雨天里拉着晏辞渊在亭子里喝酒赏雨,酒过三巡还做了些别的事情。
而且,这亭子下面的湖里,还有她相中了的几尾要炖汤的鱼。
赤瑶以为自己过来的时候这些男人应该会在睡梦中,但是晏辞渊竟然还没休息。
他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嘴中还在呢喃着什么,赤瑶也没听清,刚想要靠近一些。
就看见他晕晕乎乎之中还在把手中的酒杯往唇边凑。
杯子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他醉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喝没喝到,趴在石桌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根金簪。
晏辞渊喝的是极烈的酒,且又一口气喝了好几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影响了赤瑶的嗅觉。
直到现在,她才看见了晏辞渊手上的那根金簪尖头处有显眼的血迹。
她坐在晏辞渊对面,伸手捏住簪子想要拿出来,可细微的动作竟然惊动了已经不省人事的晏辞渊。
他猛地握紧拳,攥住手中的细簪。
“谁?!”
酒醉人心,双颊泛红,额头前的碎发轻摆,薄唇微湿因为醉酒的缘故格外的红,仿佛遭人蹂躏过一般,眼神迷茫地看向眼前的人。
“阿,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