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的甲板说起来也不大,但好歹也算是有片空地了。
赤瑶的话音刚落,就见刀光剑影相撞。
好好的一个中秋佳节,就这样乱成了一锅粥,花船离岸边并不远,几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岸边的游人。
百姓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很多还是认得他们的长相的。
“打起来了,快看!湖面上有人在打架哎!”
“咦?那不是镇北将军么?”
“是啊是啊,还有国师大人!”
“怎么能和国师大人动手呢?那是咱们大燕的神啊!”
“快看!那个不是月华阁阁主么?”
“还有一个人是谁啊?”
“看你那个无知的样子,另一个是摄政王啊!”
厮杀扭打,飞针银剑,没有人在意岸边的动静,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其中,秦止戈和靳景淮是尤其被针对的。
他们都气恼着秦止戈占据了她身边的正经名分,也都为靳景淮刚刚当着他们的面将赤瑶勾进屋里亲昵而愤恨。
“你说他们谁会赢?”赤瑶拉着玄一从窗户移到门外,更方便观看。
玄一迟疑了一瞬,认真地观察了两眼战况,侧头对她说道:“若是在战场上,一定是镇北将军,但这样单打独斗他并不占优势,刚刚姑娘要是不管,赢得应该是阁主,可如今…”
“不好说。”
其实摄政王以往一直在隐藏实力,他对晏辞渊的身手并不太了解。
还有沈让尘,他的玄术与他们的内力功法不同,神秘又难以预测,谁也不知道那清冷看似单薄的身躯之下潜藏着什么样可怕的力量。
听到玄一的话,赤瑶好笑地摇摇头,她浑身柔若无骨地倚靠在围栏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玄一,你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问,他竟然和研究学术一样。
玄一被她笑得脸一红,低头不语。
鸾玦看看船边亲昵的两个人,又看看奋力厮杀的几个男人。
心中顿时觉得好笑,几个自作聪明的傻子,争个你死我活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给别人留下了机会。
赤瑶松开捏着玄一耳朵的手,视线重新投回今日的好戏。
“他们谁更厉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谁赢。”
她虽然有的时候在溜号,视线也不在他们身上,但是精神力却时刻都注意着。
就在晏辞渊的剑尖要刺入靳景淮的胸膛之时,赤瑶眼疾手快地出手,将他的剑定住。
晏辞渊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的靳景淮三根银针没入他的右肩。
剧烈又突然的疼痛让晏辞渊拿着剑的手颤了颤。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赤瑶。
“阿瑶,你?”
赤瑶摊了摊手,温柔惑人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语气中略带一丝不悦。
“刚刚聋了是么?说他没说你是么!不许伤及性命!”
晏辞渊心口又开始传来撕裂的疼痛,他捂着胸口退后一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原本占了上风的晏辞渊瞬间失去优势。
靳景淮善毒,沈让尘也不善近战,原本就是秦止戈和晏辞渊的交锋较为激烈,如今晏辞渊先受伤,局面上的风向自然一边倒向镇北将军。
岸边上看热闹的人群再次人声鼎沸,连街边的小表演和商贩们都无人问津了,甚至他们也放下了生意,凑到湖边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争斗。
“不愧是我们大燕的战神,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瞎说明明月华阁阁主也不甘示弱。”
“其实我觉得国师更厉害,你看他都未曾动过,抬抬手画画符就与他们一直打个平手。”
“什么平手啊,刚刚明明是摄政王快赢了!”
“不可能,我赌最后赢的一定是战神!”
“我赌摄政王!”
岸边上的人,男人在讨论男人,女人则在春心荡漾。
“天啊,镇北将军怎么会这么厉害?”
“啊啊啊,这个月华阁阁主也好俊朗啊!”
“我还是喜欢国师,我是他一辈子的信徒。”
…
突然有个小姑娘眼尖地注意到靠在船边栅栏处的赤瑶。
“那是谁?”
顺着她指头的方向,人们都看见了吃瓜子看戏的赤瑶。
人群中有几位贵女是见过赤瑶的,再加上街头巷尾一直流传着这几位大人物和一个小女子的爱恨情仇风流韵事。
人们心中大概也都有了答案。
一时之间,男人们好奇这样能让将军王爷这些人大打出手的绝色究竟有多美,女人们羡慕嫉妒她何德何能可以让这几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为她争风吃醋。
在这些艳羡与嫉妒中,自然会传出几句不好听的。
“那个就是镇北将军夫人吧?”
“嘁,什么将军夫人,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妓子。”
“哎呀,可不敢乱说,听说摄政王和国师也都是她的爱慕者呢。”
“狐媚子,人家有手段勾引男人,咱们可真是比不了呢。”
“呸,伤风败俗,毫无廉耻。”
“蹦跶不了多久,这种以色侍人的女子,有几个有好下场的,镇北将军也不会宠她太久,谁家的宗室大妇会要一个这样的女子。”
“是啊是啊。”
京都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世家选正妻,哪家不是挑贞静贤淑的大家闺秀。性格不能跳脱,容貌不能出众,要的就是一个贤妻良母死死遵守三从四德,将女训女则刻入骨子里的女人。
上可伺候公婆,下可传宗接代教育子女,平日里还要为夫君是从。
在她们的眼中,赤瑶就是个凭借美貌和不光彩的手段勾引男人上位的女人,再加上她和别的男人传出的流言蜚语,那些无聊的长舌妇和拈酸吃醋的高门贵女编排的愈发难听。
没有人会觉得是男人的错,也没有人觉得是男人没有定力,他们只会怨女人不知检点,朝三暮四,放浪形骸。
赤瑶耳尖,岸上的动静和那些难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连玄一偶尔也能听清几句。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握着佩剑的手越握越紧。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用如此难听的话羞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