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戈不知道在月华阁楼下站了多久,就在他想要提剑闯进去的时候,赤瑶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看着她红肿的唇,秦止戈呼吸倒窒,仿佛是被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心脏,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手指关节处因用力紧握而泛着青白。
秦止戈拔出剑,剑尖指着眼前的人。
楼上的靳景淮靠着楼梯扶手,看着楼下的情景。
反目成仇?
好啊,他可太期待了。
靳景淮夹着一根银针,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如果秦止戈真的敢伤赤瑶,他能够第一时间出手。
摸了摸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肩膀,虽然他知道,赤瑶有自保的能力,可靳景淮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她。
“为什么还要回月华阁?”
为什么还要来找靳景淮?可是这句话,秦止戈怎么都问不出口。
“我本就是月华阁的人。”赤瑶面无表情地开口。
楼上看热闹的靳景淮听到这句话,愉悦地笑出了声。
赤瑶抬头瞪了一眼挑事的人,又和秦止戈说道:“既然不想我来月华阁,当初为何你又要来,现在想起来这里是烟花柳巷,想起来我是个青楼女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止戈的心底闪过一丝慌乱,他从未因为出身而嫌弃她。
现在是白日,月华阁没有什么人,况且秦止戈一到的时候就让项颂清了场。
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和楼上看戏的靳景淮。
赤瑶看他神色松动,本想安抚一下他。其实她并不想伤害秦止戈,要不是靳景淮一直闹个不停,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也怪自己心软了。
果然,美色误事,谁让病娇了的靳景淮这么勾人呢。
还没等赤瑶出声,楼上的靳景淮眼见事情要平息,不死心地添了一把火。
他走下楼,站在赤瑶的身后。
“阿瑶的身份配不上高贵的秦将军,配靳某这种低贱的商户刚刚好。”
靳景淮挑衅的话好像一个火星落在了干柴上,秦止戈提剑上前,却被赤瑶挡住。
“阿瑶你…”
秦止戈震惊,她竟然护着靳景淮。
赤瑶没有理会他,回手就给了靳景淮一巴掌。
“你闭嘴。”
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这局面还不都是因为他。
赤瑶的手带着神力,直接将靳景淮的脸打偏,嘴角流出一丝血。
被甩了一个耳光的靳景淮丝毫不见恼怒,他舔了舔嘴角的甜腥,反而笑得愈发猖狂。
赤瑶握住秦止戈颤抖的手,从他手里拿过剑柄,把利刃收进他腰间的剑鞘。
秦止戈想躲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拒绝她伸向自己的手。
秦止戈不明白,他就算再爱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被心爱的女子背叛,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地还担忧剑太沉是否会伤到她。
自从认识赤瑶之后,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我们走吧。”
秦止戈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彻底熄灭,连复燃的火星都没留下。
赤瑶领着他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看着还如同木头一样一言不发的秦止戈,头疼。
刚刚这一出闹剧,让她本就承受了过多神力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汲取了很多力量。
如今,这些多出来的神力在她的肉体里四处乱窜。
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碾压过,疼痛难忍。
她的异样,秦止戈并不知道。
自从出了月华阁,他就一直低着头,赤瑶叹了口气。
这次是她做的过火了,赤瑶难得的有些心虚。
但这良心发现转瞬即逝,让她吊在秦止戈这一棵大树上显然是不可能的,少给他添点堵是赤瑶唯一的温柔了。
“阿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见靳景淮了。”
赤瑶不想骗他,只是转移话题。
“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
秦止戈却误会了她的话,他以为赤瑶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陪她才赌气跑回了月华阁。
“我错了,以后不会再冷落你了,你…别再去找他了。”
赤瑶见他还纠结于这件事,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
“秦止戈,我就是这样的人,一直是这样的,改不了。你若是在意,我们可以和离,或者你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休妻。”
虽然赤瑶对秦止戈这个“夫君”很满意,但如果他实在不能接受,她也不介意分开。
秦止戈猛地抬头,明明是她的错,怎么能如此冷漠地拿这种事威胁他。
他看着她眼中的认真,秦止戈才明白,她不是威胁,是真的在考虑和离。
他一把抓住赤瑶的手:“不和离,更不会休妻,无论你心里有谁,我都不会放手的!”
攻城掠地这么多年,没有一场战役是轻松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从敌人手中费尽千辛万苦夺回来的。
如今,哪怕赤瑶的心不属于他,他也要一寸一寸地夺回来。
更何况,他也没见赤瑶有多在意靳景淮。
这几日的温存,秦止戈坚信赤瑶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爱意的。
只要自己再对她好些,她的心一定会偏向他的。
毕竟之前在他和靳景淮之间,她选择了他。
这就证明,他的胜算要比靳景淮大的多!
可惜秦止戈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敌人何止靳景淮一个。
摄政王府虎视眈眈,圣国属心心念念。
等他知道的时候,早就晚了。
“好,你说不和离就不和离。”赤瑶宠溺地点点头,对于自己选的伴侣,赤瑶有着很大的包容度。
她与靳景淮之间,与晏辞渊之间,都一直是赤瑶主导的,只有秦止戈不同。
赤瑶愿意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只要他不离开,她永远也不会抛下秦止戈。
这是神狐对伴侣的承诺。
赤瑶靠在他的臂膀上,小手揉捏着他的胳膊,闭目养神。
她真的是太累了,超出承受极限的神力折磨着她的肉身,难言的痛楚让赤瑶身心俱疲。
秦止戈此时才发觉她的异样,靠在自己身边的人周身冰冷,额头却滚烫,身上也全是冷汗。
“阿瑶你怎么了?”秦止戈心头慌乱。
他真是太粗心了,怎么才注意到她的状况。
“无碍,我只是有些,有些…”
还没等说完,赤瑶就失去意识倒在了秦止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