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锦帐双鸳鸯,梦魂醉入温柔乡。
夜晚微凉,月华阁内玄一跪在地上,他的膝下是主子费心为赤瑶淘来的黛紫丝绒山水纹地毯。
赤瑶总是爱光着小脚,靳景淮怕她着凉特意为她准备的。
可此时玄一跪在上面,只觉得遍身冷意,心如死灰地等着上方端坐主宰他生死之人对他的处置。
他主子的心头肉,掌中宝,被他弄丢了。
靳景淮看着手里的寒玉,陡然一笑。
盯着玄一的视线越来越锐利,抑制不住的杀意肆虐在心底。
“你说是她自己把你支开的,回来人就不见了?”
“是……”
真是没用啊!
知道玄一在楼下,靳景淮过分放心才听话她话的在楼上给她拍寒玉。
刚一叫价他就千金叫死,一刻都不敢耽误,只想早点回到她身边。
可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一下楼就看见一脸死灰的玄一。
上一秒还跟他亲密调笑,下一秒就跑了?
枉费他时时刻刻惦念着她,没良心的小东西!
靳景淮看着茶盏旁的寒玉,讥笑了一声。
那笑容里带着他无处纾解的怒气,更藏着一丝后悔和自嘲。
明明知道赤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怒个什么劲?
人跑了,那就抓回来好了。
靳景淮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才压制住心寒和渐起的暴虐:“她的去向,有什么眉目么?”
玄一被靳景淮没有一丝情感的语气冰得浑身一颤,眉凝纠结:“几天前,一直有一股不明势力在调查赤瑶姑娘。”
靳景淮觉得自己已经气的快麻木了,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把眼前战战兢兢的玄一燃烧殆尽一般。
他抓起桌上的物件就要冲玄一丢去。
余光瞄到手里拿的是赤瑶纳铃拍下的玉杯,靳景淮又缓缓放下。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就算在此刻他竟然还有心情想着怕把她的东西砸碎了。
靳景淮空着的手,握拳砸在紫檀桌面上。
“不明势力?在月华阁面前京都还有不明势力?玄一你们是嫌自己活得长了么?”
听道这话,屋内本站着的玄三砰的一声跟着重重的跪在地上。
“主上息怒,属下等无能。”
一帮废物!
靳景淮深吸了一口气,握拳的手渐渐展开,轻抚了一下寒玉,丝丝缕缕的凉意传进他掌心。
“去查,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掳走我的人。”
靳景淮轻哼一声,“玄一,如果你再出什么岔子……”
“属下不敢。”玄一全身血液凝滞,脸色煞白地答道。
“滚出去!”
玄一闻声起身,才感觉到双腿发软,差点站不起来,手心里竟全是汗几乎能滴出水来。
“玄三让玄二去查一下今天那个黑衣男人的身份来历。”
靳景淮总有一种直觉,赤瑶的突然失踪和这个男人有关系。
“还有那夜失踪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宋悦?”一旁的玄三大气都不敢喘,被点到名字时倒抽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应答着主上的问话。
“嗯,我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赤瑶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了,之前靳景淮没有精力去细想,但经过今晚他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他知道,去问赤瑶一定是问不出结果的,那么只能从其他人处下手。
“找到那个宋悦,不要让任何人知晓,直接控制起来。”
“是。”
看着领命退下的玄三,靳景淮只一阵阵的头疼,还有什么事来着?
他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人。
还没等他细想,门突然被叩响,是月盈的声音。
“主,主子?姑娘回来了……”
赤瑶一回到月华阁,就感觉气氛不对,所有人都好像胆战心惊的。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主子都要急死了。”
她刚一上楼就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月盈带上楼回到了她原来的房间。
看着月盈敲门禀报,赤瑶不耐烦直接推门而入。
秦止戈烦死了,就把她送到后巷便离开了,害她自己走回阁里。
一晚上又困又累,被抱着吹了夜风,睡了硬木板,她浑身难受死了。
身上不舒服不说,脚也隐隐作痛。
“你回来了?”靳景淮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周身的煞气散尽。
刚刚还在心寒气她没有良心的人在见到赤瑶的身影瞬间所有的情绪消失殆尽。
没救了,他真的没救了。
可是他拿她有什么办法,都是他自找的。
看着赤瑶如三岁孩童般进屋就把脚上的鞋子甩掉。
靳景淮任命地起身上前把人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
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去哪了,玄一找了你很久。”他每一个字说的很慢,隐忍又有一丝……委屈?
“走一走,散心。”
怀里的人还是那么软玉温香,可靳景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冷淡。
他阖了阖眼,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指节发白,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她继续说点什么。
可是赤瑶没有了继续开口的意思。
靳景淮再次开口的时候,之前假装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转变,低哑疲惫:“下回骗我的话,就不要说了。”
赤瑶感受到靳景淮的落寞,她双睫微颤,抬头对他嫣然一笑,明眸璀璨:“不是你先问我的么,下回就不要再问。”
四目相视,靳景淮哪怕再气她不知好歹,也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她的凝望。
他试图移开视线想要逃离她的诱骗,目光却猝不及防地被她衣领处的凌乱吸引。
瞳孔微缩,倏然间,无尽的寒意再也压制不住,像是突来的海啸席卷而来。
靳景淮猛地手臂用力,将赤瑶恶狠狠地禁锢在怀中,掐住她精巧的下巴,强迫自己同她对视。
看着赤瑶因微痛皱起的眉毛,那双顾盼撩人的眼睛此刻满是怒意,靳景淮心底滋生出一丝恶意。
他明明对她那样的好,千依百顺无一不从。
她每一次的皱眉,每一次的无理取闹,她的娇纵、任性、颐指气使,她的所有坏脾气,她的所有无理要求靳景淮全都包容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为什么要逼他,逼到他恨不得将人打断手脚囚禁在身边。
此刻的靳景淮如同捍卫自己的猎物般,占有欲控制欲到达了极点。
成功逼出靳景淮内心阴暗面的赤瑶却好像发现了新的玩具似的,怒意全散,眉梢眼角都挂上了他熟悉的调笑。
“靳景淮,我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