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神谕的声音再度降临:
“我不想走出我的地盘,但我又希望全天下都遵循我的规则,那怎么办呢?”
丁原一愣,猛一听,这好像是个矛盾的问题。
但这其实是一个充满陷阱的问题。
一个人的规则自然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执行。
如果不想走出自己的地盘,却想让全天下都遵循自己的规则,那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全天下都成为自己的地盘就好了!
丁原瞬间明悟了吞天妖王的野心。
他的目标,是这个天下。
丁原还是想吐槽:有一说一,凭借一个妖王的实力,想称霸天下,恐怕着实是有点难了。
心里想的是一出,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出。
“我知道你的答案。”
丁原高声回复,
“但是,如果你真的胸怀天下,为何不猥琐发育?
等你成就妖界至尊的实力,甚至成就地仙的实力,全天下自然都会遵循你的规则。
你为何要四处抓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
如今闹得大军压境,你根本自由不了几天了。”
天光之中,吞天妖王沉默了。
沉默中,头顶忽然一暗,随即又恢复光明。
有几个硕大的箱子自头顶落下。
只见四个黑色的巨大金属箱子落了下来,‘GUANG’地一声,落在丁原等人身旁。
“你要的答案,就在这个箱子里。”
如同神谕的声音从天光中传来。
丁原与薛红衣上前,打开箱子,里边一摞摞的竹简,打开看时,竹简之上有文字自动浮动流转。
赫然是一桩桩卷宗。
内容包含了天阙山,招摇山,堂庭山等三山领域一百年来的各种大小案件。
不局限于仙都门七脉,还有各种小门派,小帮派,道观,寺庙,城镇的卷宗,以及部分人间的卷宗。
各种监牢在押,候审的,审了待判的,判了未执行的,判了已执行的,各种卷宗都在此处。
观看卷宗的时候,丁原也感应到有微妙的精神力扫描卷宗,也有与文字感应的气息在交互。
看来,项才梁与师珊珊也并非真的不省人事,而是在假装昏倒。
丁原看着一桩桩卷宗,不忍卒读,充斥着人间,玄界,凡人,修士之间的蝇营狗苟,各种黑暗故事。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丁原抬头发问。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吞天妖王的声音从天光中传来。
丁原依旧不明白,即便卷宗记录了很多凡人,修士的罪孽,但已经有仙都门的执法部,人间的官府去处理,去审判,与他吞天妖王有什么关系。
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丁原看了一眼薛红衣,有一个猜测渐渐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文字你看不懂,那就直接审判吧。”
吞天妖王的声音再度传来,
“带人犯!”
声音轰隆隆的传开去。
看来这个监牢是在一个很空旷的空间内。
头顶的天光瞬间收敛,将丁原等人隐在黑暗中。
显然,吞天妖王要让丁原等人做一个旁观者。
天光打向另一个方向。
照亮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平台。
那是一个大体呈现长方形的平台,中间是一块宽阔平整的平台,两边都通过宽阔的台阶向上延伸。
左边的尽头仿佛是一个行刑台,立着七八个石台,石台上立着大柱子,上边刻着符文,挂着铁链。
有的是铜铸的三人合抱的大柱子,有的是木质的如同十字架的普通柱子,有的却是一整块的大石头,勉强像是个断掉的柱子。
有的石台下边中空,依旧留着火焰灼烧之后焦黑的模样。
有的石台上遍布爬痕,充满不知是陈年血迹还是动物粘液又风干的痕迹。
有的却充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反而最正常。
这时,脚步声伴随着镣铐铁链拖地的响起。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拖着铁链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独自站到了平台上。
只见那人身形高大,一头乌黑色的短发犹如钢针,身披着破烂的囚衣,老树根般的肌肉遒劲盘曲,气血旺盛犹如海洋。
一脸苦相,琵琶骨上的伤痕历历在目。
丁原一愣:这不是郭安宁吗?他不是已经成了吞天妖王的四大亲王之一,怎么又成了囚犯?这里的痕迹显然也不是幻境,也不是场景再现的模样。
郭安宁自行开口:“犯人郭安宁带到。”
丁原自然知道郭安宁的事情,看了卷宗以后,知道的还更清楚一些。
他曾是仙都门执法部的二等执法员,五阶宗师境界,实力高深。
甚至多次被仙都门掌门老头子点名夸赞刚正不阿。
然而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强烈反抗上司,拒绝执行命令,并在与上司的争执中暴起杀死上司。
入狱之后,经受酷刑,亲口承认罪行,被判死罪。
隔了三天行刑之前又改口,强行冲撞天阙山大牢,并斩杀多位执法部一等执法员,重伤多位执法长老,然后闯了出去。
看了郭安宁的卷宗,丁原当然知道其中有猫腻。
同样是五阶宗师,他只是个二等执法员,而韶云道长已经做到了执法长老。
虽然只是个三等长老,但身份、地位和俸禄全都远远好过执法员。
而且,外边都传他脾气古怪,仙都门的掌门老头子却夸他刚正不阿。
想必他就是因为刚正不阿才会被传说是脾气古怪的。
但是,对丁原来说,作为一个现代人,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说是见怪不怪了吧。
水至清则无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古往今来,全都是这样的道理。
天光之中,吞天妖王如同神谕的声音降临:
“卷宗说你目无尊上,听令不尊是一重罪
以下犯上,斩杀上官是二重罪。
破坏天牢,斩杀长老,滥杀无辜是三重罪。
你可知罪?”
郭安宁脖子一横:
“它爱咋说都随他,我不认罪!
昔日上官令我滥杀无辜,引蛇出洞,我自然不肯。此事是他有罪,我无罪!
上官受贿,我偶然撞见,他要杀我灭口,我出手反杀。是他有罪,我无罪!
大狱之中,韶云那家伙以父母之命威胁我,我不敢不听。我认罪以后他仍旧杀我父母。我拔刀反抗,是他有罪,我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