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是B省的省会,和S市之间隔了一个省,依如今的路况,即使没有意外发生也要两三天才能到达。
但显然他们运气不算太好。
第二天晚上路程也才走了一半。
这次出行人数不多,十二人,分三辆车,闻浪这边除了他和玄葳,还有小红小白,秦子晖那边带了一支七人小队。
彩虹帮其他几人当然是不愿意被撇下的,但是闻浪一旦真正冷下脸,少男少女们也就不敢吭声了。
他们下意识转头去看玄葳,像是指着她帮忙说句话,却只见他们给予厚望的嫂子颇为无辜地扬了扬眉,双手一摊表示这事儿她不管。
闻浪嗤笑了声,“看葳葳做什么,看她一个人顶你们一个团?”
众人:“……”扎心了。
越野车在几人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开出基地大门,驾驶位上的小红看上去有点不忍心。
“浪哥,要不……”
闻浪截断他:“要不你也下去。”
小红一噎,当即闭嘴安分开车。
他深刻怀疑浪哥带他和小白就是带了俩工具人——司机和医生。
副驾驶的小白倒是一直很冷静,从头到尾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提出异议。
这一晚一行人在临时找的民宿里歇脚,小红手里提着罐啤酒,趴在三楼阳台栏杆上和小白闲聊。
“你说,浪哥为啥不让他们来啊?那闻涛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出个啥事人多了也好应付啊。”
小白挑了罐可乐单手拉开,举着慢慢啜饮,“你也知道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啥意思?”
“正常人自然离疯子越远越好。”
“……你意思就是我俩不正常呗。”
小白斜他一眼,不置可否。
一阵凉风吹来,小红莫名抖了一下。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小红才叹了口气。
虽然他看上去是彩虹帮里最爱插科打诨没心没肺的一个,但怎么可能真是什么傻白甜。
相反,他和小白是这些人里除了闻浪以外,在组织里待得最久的。
也是唯二在组织里和闻涛有过直接接触的。
小白是因为和闻涛同属于医药研究部,只是她偏心理,而后者偏生理。
而小红……
小红是因为某次和闻浪一起出任务,为了掩护闻浪受了点伤,回去以后就被带到闻涛那里治伤。
“哎,那时候老大说他哥医术精脾气好特会照顾人,我想着那得是什么神仙人物才能让老大心甘情愿喊哥啊?后来见到了,就觉得……”
“觉得什么?”小白配合着他拉长的音调淡淡问了句。
“觉得诶嘿,老大还真没骗人。”
小白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小红盯着手里的啤酒一会儿,眼神有点放空,继续说:“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人,干净得真不像咱组织里的人。”
穿着白大褂,带着白手套,皮肤也是不怎么见阳光的白。
白得扎眼。
怪不得浪哥一门心思要带人离开那里。
小白悠悠地晃着手里的可乐罐,问:“现在呢?”
“现在?”小红蓦地笑了声,转身背靠栏杆长舒口气,“庆幸浪哥那次一直在旁边看着,庆幸他后来没再带我去过,让我还能活到现在。”
否则说不定哪一次他就不知不觉地噶掉了,死前还在想着闻医生可真特么温柔啊比浪哥的臭脾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到这,小红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真相摆在面前再去梳理从前的蛛丝马迹,很多当时被忽略的细节都会变得再清晰不过。
闻涛对老大的独占欲分明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譬如每次老大受伤他必须要亲自处理,白鲨与老大交情还不错的几年里好几次莫名其妙地遇险,以及让老大受了伤的敌人如果被俘虏回组织,交到闻涛手里审问的,就再也没出现过……
就连刘纯纯这样只是单纯倾慕闻浪的,都落得这样一个残忍的下场。
足可见闻浪脱离他掌控的这段时间,闻涛变态程度又翻了几番。
小白没什么诚意地扯了扯唇,“那可真是恭喜了,死里逃生。”
小红撇撇嘴,“说得轻松,连老大都被他骗到了,你之前就没被他骗到?”
“不。”小白望着远处隐没在夜色里的山峦,“他伪装得很完美,在任何活人面前都没有破绽。”
“那你怎么又知道是伪装了?”
小白喝完最后一口可乐,随手将罐子抛进垃圾桶,忽然侧身对他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
“因为心理学上,完美即是假象。”
……
许久后,三楼阳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几个空空的易拉罐。
阳台再往上的顶楼小露台却传来一声轻笑。
玻璃雨棚下放着一张小茶几,上面一套茶具,旁边两把摇椅。
原本只是上来透透气的玄葳没想到还能听见些有趣的事。
她瞧着闻浪戏谑道:“医术精脾气好?特会照顾人?”
闻浪:“……”
玄葳拄着下巴眨了眨眼,“话说你叫哥是什么样子?”
闻浪:“……”
玄葳:“叫声哥哥听听呗。”
闻浪:“……”
玄葳:“姐姐也行。”
闻浪……闻浪气笑了。
他上前俯身,两手抓住扶手将人困在摇椅里,压着声:“你还来劲儿了是吧?几岁了啊小猫猫,敢让我叫姐?”
玄葳不慌不忙地反驳:“我又不是一般的猫,年龄当然不能按一般的算法。”
“哦?”闻浪勾住她的目光笑得有点危险,“所以我还非叫不可了?”
玄葳一脸镇定,还十分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别害羞,叫一声,姐罩你。”
闻浪注视了她片刻,在玄葳澄澈坦然的目光里忽的微垂下头,一阵低笑从他胸腔里肆意地往外跑,又钻进她耳朵,带着酥麻震向心腔。
在玄葳还来不及捕捉并定义这种奇怪感受的时候,闻浪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她耳边。
“好啊。”低沉悦耳的嗓音和他身上火热的气息一起,将她环绕得密不透风,“姐姐保护我。”
他笑着搂上她的腰,以一种禁锢又依赖的姿势,“我们谁也别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