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葳几乎不会将什么无关的人或者事放在心上,大多转头就忘,但这个和她名字相近的女孩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丝印象的。
楚迟对玄葳的脚步声已然非常熟悉,她一走近他就主动开口了。
“玄小姐,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她……”楚迟顿了顿,“叫旋薇,旋转的旋,蔷薇的薇。”
然后楚迟又把玄葳的名字也介绍了一遍。
旋薇因为这俩名字愣神的时候,玄葳已经淡淡地点头示意。
“你好。”止于礼貌的招呼。
旋薇反应过来,赶忙道:“你好你好。”
心下嘀咕,这位玄小姐的气场属实有点强大啊。
若是别人的名字与她这般巧合地相似,没准自己已经自来熟地上去称姐道妹了。
但现在她只有一种感觉:不敢造次。
玄葳体贴地给人家留出了时间和空间去叙旧,自己在一边耐心地等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招呼打完,她就非常直男地发问了:“回家?”
楚迟乖乖点头。
他和旋薇道了声再见,正要跟着走……
“等等!那个……”旋薇神色赧然,迟疑道,“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她还不知道楚迟半年来发生了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离开,她觉得自己没法放心。
楚迟沉吟片刻,报了一串手机号码。
这手机还是这段时间他出门多了以后,玄葳给他置办的。
玄葳眉毛轻抬了下。
不知怎的,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第二天,是楚迟半个月一次见阿财的日子。
如今入了十二月,暖和的晴天难得。
楚迟悠闲地搂着狗狗晒了一下午太阳。
晚饭后,李嫂收衣服时,随口道了一句:“今天的月亮倒是又圆又亮。”
楚迟闻言,突发奇想:“阿财,我们去晒月亮好不好?”
玄葳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只觉楚迟这段时间可真是越来越作了,简直和楚爷爷去世前的样子有得一拼,完全不像刚来这间公寓时那样死气沉沉。
楚迟也不管她乐不乐意,一把将她抱起来到了阳台的摇椅上。
摇椅旁摆着几盆李嫂养的白山茶,这几天开得正艳。
纯白剔透的花朵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清清冷冷又无法忽视的味道环绕在楚迟周围,让他又想起那个一天没见的人了。
唉……
为什么玄小姐偏偏对狗毛过敏呢?
不然她一定会喜欢阿财的吧?
那样,他或许就会和她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太对劲。
她不在时总是想起她,她在时又总想和她说话。
或许是知道了视力有恢复的可能,所以他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的缘故?
可是……这种可能,同样是她带来的。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她吧。
楚迟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
即使知道玄小姐基本是不会主动打给他的……
“嗡~嗡~嗡~”
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叫他惊怔了一刹,像个走在路上被金子砸中了的傻瓜。
他慌忙地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喂?”
“喂?我是旋薇。”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不,不对,这不是玄小姐的声音。
楚迟被砸懵的脑子清醒了些,反应过来那头是谁,到嘴边的话顺势转了个弯,“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纠结了一天才拨出这个电话的旋薇:……
果然还是冒昧了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失望?
摇头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旋薇开始背她打好的腹稿。
七七八八扯了一堆她的现状后,才小心翼翼道:“昨天没来得及深聊,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楚迟自然明白她想知道的是什么,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了车祸的事,隐去背后的错综复杂,只说是意外。
旋薇心中很不是滋味。
天意弄人,怎就偏偏都作弄到一个人身上了呢?
她干巴巴安慰了几句,楚迟倒也很淡然地应着,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心灰意冷。
她默然须臾,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位玄小姐,就是车祸后救了你的人?”
楚迟:“嗯。”
旋薇:“她真是个好人,昨天还陪你去医院呢。”
楚迟:“嗯,还让我住她家。”
旋薇:“……住、住她家?”
楚迟:“对啊,怎么了?”
旋薇:“……”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吧!
她认识的楚迟可不像是会轻易信任甚至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别人的人。
到底是心思敏感的女孩,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
“楚迟,你……是不是喜欢她?”
楚迟身子后仰,懒懒地躺在摇椅上,另只手温柔地摩挲着白山茶的叶子。
侧脸线条沉浸在皎洁的月色里,显得很清远,眼尾拉出的弧度弯弯,似也盛了一捧月光。
良久,他轻笑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
……
楚迟挂断电话,脑海中回荡着旋薇最后的话。
“我觉得,玄小姐看上去,不是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
“你如果喜欢她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迟兀自沉思着,半晌,叹了口气,把趴在一旁垫子上打盹的狗狗抱到膝上撸着。
“阿财,怎么办?”
“我好像……没办法不喜欢她。”
即使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即使他至今也不清楚她的家庭背景,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
甚至他仍然会害怕自己只是她一时兴起圈养的玩物,或许某天她厌倦了就会被抛弃。
却还是飞蛾扑火般地,开始喜欢她。
如她这般,对他这颗阴暗潮湿的心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存在。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玄葳:……
呵,看吧。
她就知道会这样!
事到如今,这家伙还是惦记那朵有主的花!
这才一个电话魂就又被勾走了,能不能争点气?!
她在神域时,听说过月老那里有种残次品红线,有点作用但还不如没用。因为它只有单向作用,会把一个人栓到另一个人身上,纵使被虐千百遍,依然待她如初恋。
难道是月老一不小心把残次品系到楚迟身上了?
玄葳正想着,就听楚迟又问:“阿财,你说,我可以喜欢她吗?”
“同意就叫一声,不同意就叫两声。”
“汪!汪!”
玄葳一反常态,很给面子地叫了两声,心道倒霉孩子你可赶紧回头吧!
楚迟:……
他不死心,又道:“我刚刚说错了,重来一遍。”
“同意就叫两声,不同意就叫一声。”
“汪!”
一秒,两秒……
等了半天,就是没有下一声。
楚迟:……
他第一次觉得阿财也有不可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