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所有的走.私犯一个不落被押回了三处。
爱罗德向上申请的逮捕令两天以后会下来,届时,所有跟这桩走.私案牵扯不清的人员一个都逃不掉,包括西城有名的军火贩子戚青。
冷逾在收队后并没有急着处理其他事务,而是骑车去了一所保密性最好的医院。
他挂了精神科的号,主治医生名叫裴霁安,算是冷逾的老熟人。
冷逾曾经在他那里接受长达五年的心理疏导,随着治疗的推进,他发现两人出乎意料得兴趣相投,所以跟裴霁安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冷处长自以为他们已经称得上是挚友了,在他小得可怜的交友圈里,他还特意把裴霁安排在了很靠前的位置。
然而这份在冷逾看来非常“坚固”的友情仅仅维持到两年前,它随着冷逾递出去的那一份没有回应的结婚请帖轰然倒塌。
他们的聊天框里除了一笔大额转账,以及一句祝小逾余生安乐,就再也没了下文。
冷逾一直想找裴霁安好好聊聊,想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单方面结束他们之间的联系,可三处的事情太多了,他每天都在忙。
忙来忙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忙还是假忙。
或许他的心底依旧放不下某些架子,还是希望裴霁安能够主动来找他解释。
这一等,就是两年。
冷逾拎着挂号牌进了诊断室,许久不见的裴霁安正低着头看病历单,浅淡的阳光从窗边挤进来落在他眼角,晕染出一小片绯色。
冷逾深吸一口气,摘下头盔坐到他面前,“裴哥。”
裴霁安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小…冷逾,怎么是你?”
冷逾面色如常,“我来看医生。”
裴霁安定定看了他两眼,“你的病又复发了?”
“那倒也不是。”
冷逾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将他在梦中看到过的画面描述给裴霁安。
可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冷逾的脑子里又响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你放弃吧,除了你没人能知道我的存在,你也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关于我的信息】
冷逾的脸倏地难看起来。
察觉冷逾神情的的变化,裴霁安镜片后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探究地打量他,“冷逾,你没事吧?”
冷逾没理会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想拜托你做一个诊断。”
裴霁安愣了一下,“什么诊断?”
“被害妄想症以及精神分裂症的诊断。”冷逾一字一顿回道。
裴霁安扶了扶眼镜,并没有急着答应,反倒是问了一句:“难道说你哥的诊断证明不管用了,让你再过来重开一张?”
冷逾敛眸,“这次不是为了我哥,是我自己的问题。”
裴霁安抿着唇,审视冷逾。
片刻后,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
*
两个小时后。
面无表情的冷处长捏着印有“精神正常”几个大字的诊断证明书,大步流星往电梯走去。
裴霁安再三保证,这个诊断结果非常可靠,冷逾除了有点睡眠不足以外,心理健康得不得了。
裴霁安追上冷逾,与他并排走进电梯。
他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盯着电梯不停下降的数字,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冷逾一直皱着眉,看上去没有任何想要跟别人聊天的欲望。
电梯到一楼后,门刚开,冷逾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裴霁安缀在他身后,见他浑身低气压,心情糟糕的模样,犹豫了下,还是出声叫住他,“冷逾,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记得联系我。”
冷逾刚跨骑上车,听见裴霁安的话,他扣头盔的动作一顿。
他转头望向裴霁安,眉头紧锁,眼神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失望,“联系你?我从你的黑名单里出来了吗?”
裴霁安语气一滞,“冷逾,我…”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冷逾说,可引擎的轰鸣声却打断了他的声音。
“行了,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的。”
冷逾扶正头盔,拧动油门,单方面结束这场对话。
几个呼吸间,他连人带车轰然消失在裴霁安的视线里。
*
漆黑色的重机车呼啸着奔驰在路上,头盔隔绝了外面嘶鸣的风,却阻断不掉脑海里那些絮絮叨叨的啰嗦。
【我究竟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你没有精神分裂,也没有被害妄想症,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的臆想!】
【你是狗血配角!你马上就要直面你的悲惨人生了!你老婆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你给点反应好不好啊啊啊啊!】
狗二的抓狂声在冷逾脑子里此起彼伏,吵得冷逾太阳穴突突泛疼,默默扭紧车把。
看着表盘里不断飘红的码数,狗二停下絮叨,高声尖叫起来,【你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冷逾猛地捏下刹车,轮胎几乎与地面擦出火星,刺耳的摩擦声敲击着脆弱的鼓膜。
“闭嘴,吵。”
惊魂未定的狗二来了气,梗着脖子回吼:【我就不闭,你能把我怎样?】
见狗二唱反调,冷逾表情未变,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随意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遍终于被接起,爱罗德疲惫又生无可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处长,我正在制定后天逮捕戚青的计划,您老人家有何贵干?”
冷逾慢条斯理地敲击着车把,“戚青那边先放一放,给我预约全球最顶尖的脑科医生,我今晚就要做手术。”
爱罗德跟狗二几乎同时惊讶出声。
“做手术干嘛?”
【做脑科手术?!】
冷逾翘起唇,陡然压低的语调像是带着刀子,“我的脑子里长了一个吵个不停的东西,我想把它弄掉。”
冷逾的话差点把爱罗德的手机给吓掉。
这可是三处的顶梁柱啊,冷逾万一出点啥事,那他们就都得丢饭碗。
爱罗德瞬间不淡定起来,“难不成是脑瘤?!”
冷逾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我也不太确定。”
爱罗德的声音立马变得苦涩,他猛吸一口气,像是在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掷地有声地回道:“处长你放心,我现在立马去给你找最好的脑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