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情地江湖人士看来,“咸鱼翻身,杠后开花”这句老话用在吴鹞子身上是再贴切不过。
一年前,吴鹞子受枳南天点拨,严格地说应该是对当前地一切感到失望甚至是害怕,于是在滇缅边境救出马远义后,便神秘地消失了,泥牛入海般音讯全无。一开始马家还派出各路人马四处打探消息,随着时间地推移,慢慢也就淡忘了他。
实际上,他暗中受马恒善委托,在金三角执行着重要地任务。表面上他脱离了马家,凭空消失。实情则是他并没有凭空消失,在金三角游荡,凭借一身泰斗级的功夫,在金三角的地下拳场如同一颗耀眼的星星,大放光彩,名气逐渐传扬开来。并在一个叫做木辣寮的拳馆里面靠一双铁拳打成了首席拳师。
木辣寮虽然不是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拳馆,却有着过硬的后台——泰国育西昆家族。它的主要使命是为育西昆家族培养训练私人武装,以维护自己在金三角的势力存在。吴鹞子在金三角的泰拳界逐渐闯出了名声,最著名战绩便是十八高手连环赛,硬是一己之力把木辣寮的拳手还有前来助拳的高手打趴在拳台。一战成名天下知,何况泰国这个弹丸之地。吴鹞子的信息很自然传到育西坤家族的庄园中。素拉达奉命前来验看吴鹞子的功夫成色,他悄悄与吴鹞子较量一番,两人打了一个平手。在较量过后,素拉达不无遗憾的说道:如果阁下年轻十岁,必定会在泰拳界占有一席之地。话虽如此,素拉达并没有因年龄而轻视吴鹞子,他明白华夏的武林中,有些门派的功夫是不受年龄的影响的。
经过素拉达的大力引荐,吴鹞子成功的当上了木辣寮的总教习。吴鹞子似乎看到了自己安稳的前途,他接受了素拉达的建议,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沙旺素西,甚至想着讨一个当地人姑娘,平安和顺的过完下半辈子。他的美梦,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戛然而止。躺在香蕉园二层茅寮里面午睡的吴鹞子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走上来,直到感觉到周边温度降下来,他彷佛被冰块从头滑到脚,霎那间清醒过来,睁眼看到眼前一身黑衣,带着斗笠,墨镜罩眼、脸色死灰的人时,他腾的从竹床上坐了起来,身体又不受控的滑坐地上。
“乌先生,”吴鹞子喉头打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的命运从这一刻起,被无情的改变。被喊作乌先生的黑衣人,身体往后滑了半步,坐在后面的老旧竹椅上。平时风吹都能吱呀作响的竹椅,此时声息全无,彷佛哑巴一般。茅寮里面死一般的寂静,远处的狗抽风一般不停嚎叫。
乌鸦静静看着吴鹞子瘫坐在地上,暴汗从死灰面上流淌下来,心中隐隐升起一种莫名快感。“那条狗,真是该打死了。”
乌鸦嘴唇未见张合,声音似乎是腹语,又似乎是从喉间挤出来,嘶哑中包含着杀意。吴鹞子没弄明白是说自己,还是真正说的那只狗,此刻,他跟一条待宰的狗又有什么两样?
“吴鹞子?还是沙旺素西?”乌鸦鄙夷的问道。
“吴鹞子,永远是吴鹞子。”吴鹞子略带绝望的回答道。当意识到自己必死的结局后,胆气便又找回来了。
“我派了无数的人马,动用了各种关系,大海捞针一般要把你从一个犄角旮旯找出来,而你像蒸发一样,让我一无所获。好功夫。”乌鸦冷冷说道。
“还是没逃过乌先生的手掌心。”吴鹞子说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找到你也是偶然。”乌鸦的回答让吴鹞子摸不着头脑,他看着乌鸦苍白的人皮面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我过来,是处理地府有关的事情,没想到着了秦广王的道,来金三角的山沟里修养,算起来,咱俩来金三角,是前后脚的事情。”
吴鹞子绝望的问道:“乌先生,是我自我了断,还是您把我带回去?”
乌鸦桀桀冷笑几声,声音如同夜晚的雕鸮,让人不寒而栗。
“要你的命不是目的,老头子给了你什么任务我也不关心,我是来给你送富贵和远大前程的。”乌鸦看着地上的吴鹞子,继续说道:“虽然从罪过上,你是该死,逃离掌控是一罪,更大的罪过是你把马元义那个饭桶救了回去,坏了我的计划。你起来吧,堂堂侠客,坐在地上多不雅。”
乌鸦轻蔑地看着吴鹞子哆嗦着坐回竹床,继续说道:“一开始我的确想杀了你,报复你坏我大事。后来情势的发展以及对金三角各方势力的了解,发现你无意中成了我计划成功的关键棋子,所以我便蛰伏下来,远观着你冉冉升起,成为金三角耀眼的明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坚信,你就是最优的人选。所以,我现在没有理由杀掉你,前提是你要忠心。”
乌鸦着重强调是为我所用,而不是继续为老马家效力。吴鹞子心中渐渐稳定下来,一旦从死亡的惊厥中恢复过来,他便恢复了自己聪明的本性,他的确是非常聪明,或者说很有语言天赋,短短的几个月,他便把泰语学了个八九分,尽管里面脏话比较多。其实也不能怪他,整天跟一群打打杀杀的糙汉子打交道,让他说出文明的官话,也没有那个时间。
乌鸦掐灭了吴鹞子插话的冲动,继续说道:“死或者生,在你的一念选择之间。”
乌鸦说完,冷冷的盯着吴鹞子,等待着他的答案。吴鹞子清楚地明白,他已经别无选择。等乌鸦的话音未落,他便单腿跪地,说道:“我吴鹞子从今往后,唯乌先生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乌鸦对于吴鹞子的誓言并不是太在意,他明白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凶险江湖,江湖人物的誓言还不如狗屁一句,狗屁尚且臭半天,江湖人物的誓言说完也就随风飘散了,况且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对天赌誓便毫无意义。但是该表演的戏路还是要演下去。
乌鸦桀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从今以后,吴鹞子就彻底死了,世间只有沙旺索西了。”乌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在金三角的一切活动经费,我会拨给你,我也会让你成为育西昆家族的首席,甚至于成为洛扎纳瓦的妹夫,老家伙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四十多了还没有嫁出去,与你十分般配。你的任务就是经营好金三角,培养私军,抗衡地府。更重要地是,你要暗中留意老头子地布局,他的手伸的太长了”
吴鹞子恭敬的站起来,点头答应。他相信乌鸦的能力,无论从功夫还是人脉、政商资源都不是他能想象的。跟着这样一号人物,或许就是自己的远大前程。
“你的功夫现在还不够看,这是一套内功修炼秘籍,如果勤加修炼,相信不出一月,素拉达便不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想在育西昆家族立住脚,他是你首先要搬掉的绊脚石。”乌鸦说着,从黑斗篷里面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到了竹床上。古旧的封面上,用楷书墨写《拳经心法》四个字。
乌鸦看了吴鹞子一眼,说道:“沙旺素西,你好好照着心法修炼。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指示。”说着,轻飘飘地跃出毛草寮,消失在浓密地香蕉林中。
门口地狗停止了嚎叫,一切又归于平静。刚才静熄地蝉声又开始沸腾聒噪起来。沙旺素西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地汗彷佛流干了一般,口中冒起火来。他大口吞了一瓢水,然后重重躺回竹床,愣怔地盯着茅寮透进来地光,回忆着刚才发生地一切。
后来地一切进展,似乎是一只冥冥之手拨弄着,按照预定地方式往前无声地推进。吴鹞子在一个南邦府——号称美女之邦的一个庆典上,成功救驾,把泰王从刺客地枪口下救了下来且毫发无伤。这次成功地救驾让沙旺素西成为王室御封的子爵。南邦府是川立派家族的属地,刺杀事件让泰王对西瓦家族十分恼火,感情上跟育西昆家族更近了一步。
顶着子爵的头衔,又有救驾大功,更绝的是他优雅的拒绝了王室的延揽,表现的对家族长无比忠心,赢得了育西昆家族长老们的无上好感。对一个单身的沙旺素西,他们也懒得去计较他的过往,顺理成章的把目光投射到未婚的木乃兮身上。沙旺素西的举动自然吸引了木乃兮的目光,比起素拉达不解风情,成天只知道耍弄拳脚的莽夫,沙旺素西身上若隐若现的儒雅气质深深吸引了她,于是经家族长决定,两个人便成了两口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事情发展迅速,对于育西昆家族而言,更是呈现出一种烈火烹油一般的红火架势。
已经被打入冷宫的皇后木乃堇逐渐活跃,在媒体上露脸的机会比先前多起来。前不久还代表泰王,千里迢迢的赶到华夏的春城参加了大型会议。并成功的为泰国引进了华夏的铁路投资项目。眼尖的人会发现,王后的保镖里面,除了王室警卫长维萨奴,还有一个相对陌生的面孔——沙旺素西,此时的吴鹞子完全不像先前的猥琐,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机敏锐利的双眼,把一个顶级保镖的形象完美体现出来。
在曼谷呆了一月后,沙旺素西带着木乃兮回到了育西昆家族的领地,他现在已经成功挤进家族的核心圈子,知晓了不少的家族秘密。他小心谨慎的处理着一个新晋女婿与丈人家族各支庶之间的关系。对于育西昆家族了解的越多,他越意识到泰北的金三角对于育西昆家族的重要性,他想利用这份重要性,这也是乌鸦的想法。
“大哥,”他开始称呼育西昆家族长为大哥,“我打算回泰北去,最近华夏有一批货进来,木辣寮也招收了一些新学员,我打算过去把把关。”
洛纳扎瓦沉闷地点点头,与在家族会议上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近形势虽然好转,但是军方还是看我们不顺眼。金三角啊,可以说是我们家族最后的依托,这重担就交给你了。”说着又低声说道:“你能从华夏弄些军火过来吗?热兵器时代,需要的枪支弹药。”
沙旺素西没有明确的答应,只是说道:“我跟华夏那边有些关系,我试着运作一下。我建议先把人员扩充起来,木辣寮的规模还是太小。”
洛纳扎瓦点头认可沙旺素西的看法,“难为你又跟木乃兮分开了,好在相距不远,你随时可以回来。去那边,重点关注一下罗洗河的部队,他已经老了,必要的时候,要把他的力量攥在我们手中。”
洛纳扎瓦下意识的攥了一下拳头。
沙旺素西告辞的时候,洛纳扎瓦破天荒地从他居住的朴素的茅寮里面送了出来,让仆人们感到十分惊讶,以前也只有首都的达官贵人和皇室成员,他才会亲自送下楼来。这无形中抬高了沙旺素西在仆人们眼中的地位。
吴鹞子的表现和成就,让乌鸦十分满意,特别是他暗中探知育西昆家族开始着力经营金三角,并组建私军的时候,更是心花怒放。
“我的要求并不高,金三角之王是我。”乌鸦答应了为吴鹞子倒腾军火后,躺在首都豪宅的沙发里面,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吴鹞子,希望这次没有选错人,再烧一把火。”
说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匆匆带上面具出去了。乌鸦的房间布置简单,没有镜子,所有物体的表面都做了精致的磨砂处理。映照在表面的影子,都显出朦胧的美感,唯一光洁的是一只乌鸦的的挂像,黑亮黑亮张着嘴,鲜红的舌头突出来,泛着诡异的神采。
沙旺素西与素拉达的矛盾,在沙旺素西回清迈育西昆庄园汇报情况的时候,导火索已经被点燃起来。木乃兮怨怼的对自己的丈夫诉苦,说是素拉达如何如何的纠缠她。素拉达对木乃兮早有好意并不停的追求她这些事,沙旺素西早有耳闻并曾经拿这个开他玩笑,说他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奈何泰语不好解释,多方解释后也仅仅说明白癞蛤蟆一词。可能后来两口子枕边闲聊时,沙旺素西把癞蛤蟆的典故告诉了木乃兮,于是便成了闺阁笑谈。木乃兮对素拉达是半眼没瞧上。而素拉达仗着自己前拳王的身份,加上家族首席教头的头衔,越发觉得自己非同一般,想着去高攀一下,闹出了不少笑话。这次当众被木乃兮奚落也是自找,虽然泰国对男女关系比较开放,对于一个已婚少妇光天化日之下示爱,也不会被世俗所接纳。对深受华夏礼教熏染的吴鹞子——现在的沙旺素西来说,素拉达公开示爱木乃兮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因为有大事要跟洛纳扎瓦汇报,暂时隐忍下来。但是一场决斗在暗中酝酿。
洛纳扎瓦的茅寮看似简单却防护严密,四周绿树掩映之下,实枪荷弹的警卫片刻不消歇。沙旺素西小心恭敬地向家主汇报了华夏发来的枪支的情况,让洛纳扎瓦兴奋异常。沙旺素西小心建议他需要找专业军官来训练木辣寮的那些家丁,现在即使有枪也形成不了战斗力,更无法跟地府的雇佣兵抗衡。这次从水路过来的军火纯属侥幸,还没引起地府的注意,假如那天被地府觉察有军火从他控制的湄公河水道进入到金三角,事情就会复杂起来。
洛纳扎瓦深以为然。思虑良久,说道:“目前我们缺乏军方的支持,所以在与西瓦家族的抗衡中,没有军方作为盟友,处处捉襟见肘,有时候甚至狼狈不堪。这方面,可能需要借助于外力。与育西昆家族交好的西方,要价太高了,远超出了我们的承受水平。”洛纳扎瓦顿了一下,说道:“华夏那边有运作的可能吗?招聘那些退伍的特种兵,不执行一线任务,只负责管理和训练。妹夫,你还是多想办法。”
沙旺素西略显为难的说道:“华夏那边思想工作做的好,即使退伍了,也不会褪去当兵的底色。这个事情运作的难度比较大。被军队清退的那些败类,我们也不敢用。这事也非一蹴而就,我稍晚些跟华夏那边再联系一下,有了方案后再给您汇报。”
洛纳扎瓦点点头,示意沙旺素西喝茶,缓缓说道:“这事也不难,行家训练二到三个月就能形成战力了,我先从泰国的军方入手。眼下最棘手的是素拉达,自从你跟木乃兮成婚后,他就表现的不正常。他对木乃兮垂涎已久,只是木乃兮一直看不上她,尽管族叔伯他们也多次建议,或者直接撮合,奈何小妹就是不答应。没承想你们俩一见钟情,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现在这个状态,迟早会惹出漏子来。”
“我今天晚上跟他决斗,会让他消停下来的。”沙旺素西恨恨说道。
“我理解你们华夏人对家庭和夫妻关系的态度,作为大中华文化区的一份子,两国对于家庭伦理看法相近。困难在于,决斗后如何收场,你确定能打赢他?”
沙旺素西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武学进步,以及上个月三少对自己测评的评价,肯定的点了点头,给他信心的是乌鸦跟他走了十招后说的:现在他们的拳王碰到你,走不过十招了。更精彩的评价是:这个鼻屎大的小国,会踢两脚的就认为自己掌握了泰拳的精髓,阿猫阿狗也便号称拳王起来。
“那好,你们别私下打斗了。就放出风去,说他骚扰你夫人,你们为此而决斗。”沙旺素西说道:“剩下的我来安排,希望这件事情,不会牵涉太多你的精力。”
沙旺素西猜不透他后面会有什么安排,还是答应下来。
本来是两个人的私斗,在一群佣人的叽叽喳喳的私语下,变成了素拉达调戏木乃兮,木乃兮的丈夫为了维护家庭荣誉而发起挑战。尽管两人功夫势均力敌,沙旺素西为捍卫荣誉,不惜一战。于是本是一个八卦色彩浓厚的私人斗殴,在落日时分变成了猥琐男和勇敢丈夫捍卫名誉的决斗。厨房似乎也明事理,早早把饭都准备好。家族的长者们也象看戏一般,在仆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来到了家族广场,拣选了好位置,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边悠闲喝着茶,边跟周边的熟人插科打诨,浑如年节下的社戏一般。
洛纳扎瓦坐在场子的险要位置,阴沉着脸色,扶着一根拐杖坐在哪里,在佣人们看来,家主心中气愤是应该的:一个是自己的妹夫,一个是家里的首席教头,于公于私都无法割舍,任是谁有些差池,都是家族的重大损失,所以以洛纳扎瓦为中心,距离越远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多,彷佛荡开的是一圈圈的表情涟漪。欢快表情的涟漪在木乃兮的佣人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只见木乃兮的佣人们大多表情紧张,有人甚至怒形于色,外人认为他们是忧心其主,实际并非如此。庄院中那些好赌的佣人,私下里下注,只是他们都押注在素拉达取胜上。由此可以推断木乃兮佣人的各异表情,实际上是他们押注了沙旺素西会赢。
看着场上准备的差不多了,洛纳扎瓦高声说道:“你们开始吧,别磨蹭了。”
得到家主的命令后,担任裁判的副总教头阿努挺做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素拉达略一抱拳,便施展凌厉的攻势,把泰拳中致命招式一一向着沙旺素西身上招呼,凌厉如风。沙旺素西则处守势,灵巧的避开了素拉达的致命攻势。随着素拉达的攻击,现场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欢呼声和口哨声,夹杂着惊呼声,充斥了整个庄园。
差不多五个回合后,沙旺素西的反击开始了,场上的素拉达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被一团威压气势包围起来,甚至于想打几个寒战一般。他的手脚也彷佛被一个透明的网罩起来,处处被掣肘,施展不开。沙旺素西则就像灵巧的狐狸,在他前后窜来窜去,瞅准机会和空档便给他一脚或者打他一拳。甚至一个侧踢准确的踢中了他的胯骨,他晃晃悠悠差点跑出场地才立住。
沙旺素西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收了招式,静静的等着素拉达的再次进攻。这在素拉达看来,沙旺素西的举动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嘲讽,武人的自尊让他不顾疼痛,疯狂的攻击上来。沙旺素西一个侧身,右脚轻轻一勾,然后身体后仰着旋转避开了素拉达的猛攻,紧接着收腿一个后跳,对着素拉达的屁股踹去,素拉达重重摔在地上。
于是又出现了先前的一幕,沙旺素西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央,对着拼尽气力的素拉达送出一个个又一个嘴啃泥式的跟头。观众席上霎那间变的安静下来,除了第一跤还有一些惊讶的声音外,剩下的就鸦雀无声了。反而是木乃兮的佣人们兴奋起来,一来是自己的主人赢了,还赢的漂亮,二是自己也赢了,赢了一大笔。
阿奴挺吹响了哨子,判定比赛结束,沙旺素西赢。素拉达虽然输了,还是很大度的向沙旺素西表示了祝贺与赞美,他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不到,沙旺素西的功夫会进阶如此神速,以至于超出自己不是一个档次。或者他上次跟自己比试,没有用尽全力,在扮猪吃老虎?于是,他看向沙旺素西的眼神中,便包含了些许不一样的内容。
“总教头,主人请您比赛完后,到他的茅寮一趟。”阿奴挺小声对素拉达说道。
这场比试的直接受益者有很多人,包括赢钱的佣人们,升为总教头的阿奴挺、赚的护妻好名声的沙旺素西。甚至是洛纳扎瓦的收益更大。
被家主请去喝茶,对于普通佣人可能是天大的恩赐或者是巨大的风险,对于素拉达却是平常不过的小事。尽管一路上输钱的佣人们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素拉达一概选择了无视。在他眼里,他们都是些懦夫甚至是小人,不值得为此吊一眼光。
洛纳扎瓦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的坐在茶桌旁,平静的看着素拉达坐下,两人施礼还礼。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与变化。素拉达端起自己身前的茶盏,把芳香四溢的茶一饮而尽,嘴里啧啧赞叹。只是觉得眼神迷离,似乎有困意袭来,朦胧中他看到洛纳扎瓦诡异的笑容了。
洛纳扎瓦看着在茶桌前鼾声如雷的素拉达,轻轻拍了拍手,从后面走出两个壮汉,“把他秘密看押起来,好生侍候,没有我的手令,谁都不许见他。”
两个壮汉无声的点了点头,把素拉达无声的抬了出去。洛纳扎瓦看着素拉达用过的茶盏,轻轻说道:“替军方监视我,道行浅了些。”
接下来的两天,佣人们议论的话题便是:素拉达辞职了,然后就跟上骂两句,用以舒缓输钱的痛苦。然后第三天,就没有人关注这件事了,没有人在乎他的去向,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只是在一个芭蕉园的地牢里,关着一个带手铐脚镣的犯人,偶尔嘴里骂骂咧咧,更多的时候,面壁而坐,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