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小云发回的图片,金汉生和夏龙雀两人陷入了沉思,风易扬仔细看了一眼图片,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忆起了早前马三爷跟他说的话:这件事情目前的目标不对,卦象显示应去东南方寻。
“我明天去趟首都。”金汉生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吧。”夏龙雀说道。
“你在家里坐镇,我跟三弟走一趟,从首都返回后我们顺路去寻访那个净慈庵,全国知名寺庙名录里面,没有净慈庵。”金汉生心情沉闷,找了马英瑾多年,线索却落在一个不知名不知在何处的寺庙上。
“要不等小云回来后再商量一下,三哥和友良都上来,我们先缓一缓吧。”夏龙雀说道。
风易扬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讲是新的线索,相较于其他人充其量是一个官员的桃色事件。即使顾同新是韦跃彬的孩子,算起来也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与小云爸爸的事情是否有关联还未可知,如果咱们因为此事去首都,也不太好说。当务之急,我觉得还是先找净慈庵为最优先,如果静逸师太是大嫂,可是天赐的恩典呢。”
金汉生点了点头,“那就不等马三哥过来了,我们尽早动身。”
夏龙雀考虑了一下,说道:“回头我跟杨大姐也打个电话,就当妇女的八卦闲聊,把顾同新的事情跟她聊聊。”
“这个办法好。”金汉生和风易扬异口同声的说道。
正在此时,李仁泽电话打给了夏龙雀,夏龙雀开了免提,讨论的还是图片的事情,李媛媛把图片发给了他和吴青芹,李仁泽认为里面的信息量很大,于是打电话请求下一步的行动。
“仁泽,先在暗中行动吧,免得打草惊蛇。”夏龙雀说道。李仁泽在电话那端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没多久,他又把电话打过来,说道:“三姑,南边通知说在冬季领导干部体检过程中,已经拿到了韦跃彬的血液样本,我这边安排去拿顾同新的血液样本了,等安排一个DNA比对就能确定。”
“非常好。”夏龙雀说道,“你把两个样本都送到军事科学院吧。”李仁泽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二哥,三哥,你们专心去找大嫂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夏龙雀又给龙小妹下任务:“小妹,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和媛媛抓紧到这里来。”夏龙雀对着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龙小妹喊道。龙小妹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到旁边拨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龙小云和李媛媛喘吁吁跑进了屋里。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两人一露面夏龙雀便说道,“上次你们说的静逸师太,跟我们影子门有很深的渊源,你二爷爷和三爷爷要去探访一下,你们怎么看?”
龙小云说道:“王家庄子的事情过去后,王玉芬的疯姑妈便离家出走了,走的时候留了个条子,王贵宝并没有着急去找寻,好像事先知情。有人看到她在一天下午跟着一个尼姑走的。我当时就想到了那个女尼可能就是静逸师太。”
李媛媛接着说道:“王玉芬还说过,她姑姑以前疯的厉害,自从拜了一个尼姑为师,竟然慢慢好起来了。联想到我们那天在山林里面碰到静逸师太,可以合理猜测,静逸师太就是王玉芬姑妈的师父。”
金汉生和风易扬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们俩的分析。
“二爷爷,我们一起去吗?”龙小云问道。金汉生还没来的及说话,夏龙雀直接回绝了,理由无非是现在快要寒假考试了,他们需要仔细复习功课之类,龙小云虽然心里不认可夏龙雀给出的理由,知道金汉生有安排,便不再坚持要去。
近几日顾卫国感觉在办公室中有些度日如年之感,小道消息不停的传来,好坏掺杂,让他一直摸不透事情发展的方向。当他得知整个事情又有龙小云参与,并且把顾同新救出来送到戒毒所后,把手中名贵的紫砂茶具一把摔得粉碎。一个被仇恨压抑的心灵,此时又被仇恨狠狠玩弄了一把。顾同新已经被救出来,王家庄子的工厂被关停,骨干力量在他眼皮底下被抓的抓,跑的跑,真是应了死走逃亡伤。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底下,但是恰恰他不能做任何事情,特警队已经不是他能调动的了,武警部队的参与更让事态跳出他的掌控范围,在张正方的亲自过问下,王家庄子事件被上报了首都,在全国重量级的新闻媒体中滚动播出。一时间沸沸扬扬,不可收场。他愤怒过后,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的一队麻雀打斗。他在等着暴风雨的到来。如果当初不走这条路,会怎么样?他不敢回忆。
外面的天空阴晦,浓云在城市上空如同睡着一般,一动也不动,一场大雪似乎夜里就会下来。顾卫国看着办公室下面的灯火阑珊,时而站起来走两步,时而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揉揉太阳穴,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秘书早被他打发下班了,只有司机在下面的等着他的通知。差不多在7点钟左右,他坐上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城酒店的一个包间内,一个胖乎乎,面皮白净的中年人面窗打电话,口音里面多少掺杂着东北的大碴子腔调,细听时候还是能分辨出一些。从玻璃窗的影子看,此人是马恒善的长子马远山,他说话很客气,从听筒里面隐约能听出是一个南方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官话。听见有敲门声,马远山匆匆挂掉了电话。顾卫国从外面进来,在马远山面前,他还是收起了在公安厅的张扬跋扈,拿出了做小弟该有的态度,一见面就赔罪道:“小弟没做好,麻烦大哥了。”
马远山对于近期的王家庄子的事件似乎也没有太过在意,笑笑说道:“胜败兵家常事,不用太挂心上。我过来呢,一是咱们叙叙旧,二是有些事情,咱们当面聊会比较透彻。”顾卫国恭敬的在马远山的对面坐下,恭恭敬敬的看着马远山,想着话题从那开始。
“老弟,你对顾同新的事情怎么看?”马远山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同新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不该把他送到王家庄子,现在他被接到东北了。”接着又说道:“南边应该不知道。”
马远山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能让南边知道,否则咱们就彻底被动了。目前看来,经济方面咱们没问题,政治力量还非常单薄,很多时候还要借助老头子的力量。”
顾卫国点了点头,没有进一步发表意见,他揣摩着马远山的意思。
“你跟元凤离了婚,成为既定事实,老头子并没有过多介怀,他现在就想着把顾同新弄到身边,当然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而是另有打算。”马远山不无担忧的说道。
“他会把顾同新的身世透露给南边,以此对他进行进一步拉拢,这样对咱们就着实不利了。”顾卫国说道。
马远山点了点头,说道:“你跟马元凤离婚,或许是老头子愿意看到的,老头子为了达到目的六亲不认,他把自己的亲闺女作为工具,利用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这次要提前防范。”
顾卫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尽管对马恒善恨之入骨,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毕竟坐在他面前的,是马恒善的亲儿子。“大哥,因为王家庄子这件事情,省委已经对我提出了严厉警告,在江中省我政治前途已经到顶了,还要麻烦大哥帮我运作,这个厅长的位置,太难成事了。”
马远山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建议老头子,把你调到南粤省,提拔到副省长,应该问题不大。”
顾卫国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时没有理解马远山为什么把他调到南粤去。他说道:“到南粤,我觉得不是太好,我觉得还是到西北去,最近那边也比较乱腾,油气田和煤矿的改制,闹得纷纷扬扬。如果我从富裕省份调到边远省份,好提拔。您也一定不想那边的情势失控吧。”
顾卫国打住话题,看了马远山一眼,马远山一直笑眯眯的,鼓励他说下去。顾卫国却下定决心,该话题就此打住,不再往下延伸。其实他的潜台词是:像西南省份一样,拱手给了王家。马远山哈哈大笑,还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老弟心胸宽广,不计较一时得失,有眼光。我已经在运作了,老弟对南方的事情不介怀,我就放心了。我就担心你们冲突起来,那可是天大麻烦。”
“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孰大孰小我还分的清,我不会因为个人的儿女私情坏了大哥的大事。”顾卫国说道,这话里一半是违心,一半是无奈。
马远山大笑着向顾卫国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我们接下来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了,趁着老头子说话还管用,但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老爷子身体康健?”顾卫国冒昧的问道,“康健,”马远山说道,并不介意讨论马恒善的健康状况是一项机密,“前段时间的体检报告,上面的指标比我还好,特别是心脏和肝功等指标,医生说是五十岁的状态,都快九十的人了,保养的真好。这对我们也是好处。这人那,只要有目标和野心,就活的长久,老头子就是典型例子。”
“王家庄子的事情,进一步的行动,请大哥指示?”顾卫国说道。
“放手,这路子生意太缺德,我们不能再插手了。既然老二一直跃跃欲试,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都交给他打理了,做正当生意,走正轨路子,这是咱们今后的宗旨和方向。我坚信,再给我十年,我也能竖起响当当豪门旗帜。”
马远山的豪情似乎感动了顾卫国,他隐隐约约的感到,当初做的似乎不地道。“李爱国是好样的,他咬定了元义,硬扛下了所有的事情。”
马远山点了点头,说道:“是一条汉子,她家人我已经接到东北安顿好了。因为牵扯马元义,他求着老头子明里暗里的操作了一通,估计问题不大。但是缓刑是避免不了的。”
“大哥高明。”顾卫国恭维着说道,马远山神情暗淡的说道:“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也是没办法。要是我陷进去了,老头子巴不得我在里面别出来呢。事情发生后,他劈头盖脸的把马元义骂了一顿。老头子发疯般的要把马元凤和顾同新弄到东北,估计也有接班人的考虑。”
“大哥,老爷子知道顾同新这样子,怪罪下来的话,麻烦就大了,您还是抓紧帮我运作吧,我在这边已经待不住了。张正方和李仁泽他们,死死的盯上我了。”
“最快在春节前就有结果,你还要帮我几件事情,一个是飞龙娱乐城的事情,里面的邰蛰龙,也是咱们的日本关系,你要维持住。第二个是日本领事馆的事情,有几个情报人员,你帮忙照料一下,他们是介溪川次郎的手下。”
马远山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就是李东华,我听说他在江中市,跟马元凤在一起。”
“这个不用调查,我对他非常了解,在江中市他最出名的身份是给公安厅长带了绿帽子,这个身份让他在江中的地下社会中混吃混喝。”马远山摆了摆手,说道:“他不值的你去动气,蝼蚁之辈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临时先留他一条命。你帮我调查的是他的家族,他娘曾经做过我母亲的护士,算起来,现在应该六十到七十岁了,我母亲在马家遭人诬陷,抑郁难解,因此住院。李东华的母亲负责照顾我母亲的饮食起居。没过多久她便在医院里面去世了,我看着躺在病床的母亲遗体,双眼瞪着天花板,嘴唇发紫,手指发情,表情显的十分痛苦。我当时便哭昏过去。我醒来时她已经被送去殡仪馆,再见她时,已经是化妆整容过了,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见过她最初遗容的,只有李东华的老娘,我三叔和我。事后我三叔便消失了,我找了他快四十年,苍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我在一个角落里面找到了。李东华的老娘消失了,撇下了不满三岁的李东华和他老爹,李东华的老爹是我父亲的护卫,十多年后,在李东华十三四岁的时候,李东华的老爹被赶出了马家。老头子在我母亲去世后还没满一年,便娶了元舒雨,接下来就生了马元凤和马元义,我也被迫改名叫马元山了,想想就是耻辱。马元凤和李东华青梅竹马长大,但是老头子当时看他的眼神,总透着狠戾绝情,不顾马元凤的哀求,把他们赶走了。后来,我访查到了李东华,顺藤摸瓜找到了李东华的老娘,已经改名埋姓,在乡下做起了农妇。后来我才发现,逢年过节李东华的父亲都要请假,说是回老家,其实那是看老婆去了。我也是不久前才探查到得,但是李东华她娘很机警,我再去找的时候,已经搬家了。马家也隐约觉察到我在暗中调查李东华父母,他们没少跟踪我。现在我在马家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检视中,这个事情你优先去做。”
“如果我找到李东华的母亲,然后怎么做,抓起来?”顾伟国说道。
“不是抓,而是悄悄保护起来,我想查清楚,杀害我母亲的真凶到底是谁,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马元山表情痛苦说。
那一晚上,马元山和顾卫国酒喝的很多,谈的深入透彻。分手时两人都有醉意,互相搂着肩膀称兄道弟。顾卫国没有留意,一个内八字的矮个子男人,低头哈腰悄悄在前台为他们买了单。
李东华离开马元凤后,并没有离开江中市。等得到消息马元凤消息说把江中的物业留给了他以后,对爱情便大彻大悟了,整个人日渐消沉,终日百无聊赖,呆在马元凤留给他的别墅里面喝闷酒,直喝到天昏地暗人事不知。陆风山偶尔从工地上过来看他,时不时规劝,说些眼光放长远,做大事之人不计较一时得失之类。李东华对于弟弟的规劝基本上没有反应,吱吱喝酒声就是响应。就连陆风山告诉他外面有人在监视,都不再引起他半点警觉。陆风山最近一次来到别墅中,里面已经空空荡荡,桌面上摆着凌乱放着没吃完的酒肴,时间太久了,已经发霉,苍蝇都不愿意落上去。桌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细土。陆风山屋里屋外角角落落翻找一遍,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出出进进几次后,一无所获。冬日阳光从西窗子照进来,一缕阳光照在山墙供奉的关二爷脸上,关二爷似乎也像陆风山一样,神情忧郁起来。他忽然灵光一闪,记起李东华曾经跟他约定过,关二爷底座上面有个暗格。陆风山心情豁然开朗,直觉告诉他在关二爷的底座下面一定有他所需要的东西。他并不着急去关二爷底座下面查找,而是转身从杂物间拿出拖把等物品,开始在别墅里面打扫卫生,并不停地从别墅里面往外运送垃圾。每次都留意四周是否有人,确认安全后,他才锁上大门,然后急忙去关二爷的底座下面,摸索了半天,从一个暗格里面掏出一张字条:
风山,银行卡留给你,密码你知道,钱不多,留着自己养家和赡养老母用。我出去走走,如果兄弟有缘,定会相见。
没有日期,字迹潦草,似乎在仓促中写就,折叠的很小。他看了几遍,然后把字条烧掉,再次把剩余的垃圾往外运。这次他打开大门后,有两个人在门口堵住了他,留着短发,两个人都是白净面皮,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
“你们找谁?”陆风山问道。
高个子说道:“李东华在里面?”
“没有,出去散心了。你们是谁,找他干什么?”陆风山问道。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老实回答问题就行。”其中一个矮个子凶巴巴问道。陆风山觉得腰间被一把枪顶着,“回屋里去,我们有几个问题问一下。”
陆风山急忙把扫把和垃圾扔在门口,哆里哆嗦的回到屋子里。“好好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看着缩在沙发上哆嗦的陆风山,高个子说道。陆风山连忙点头答应。
“你跟住这个别墅的李东华是什么关系?”高个子问道。
“我是这别墅的园丁,也负责一些卫生打扫,采买什么的。只是雇佣关系。”见陆风山如此说,高个子似乎对自己不按常理问询方式不太满意,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似乎又嫌啰嗦,说道:“身份证我看一下。”陆风山从钱包里面掏出身份证给他,高个子盯着身份证看了半天,又把籍贯地址嘟哝着念了一遍说道:“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老婆,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儿子上初中,闺女上小学。他们都在老家。”陆风山似乎很紧张,秉持着坦白到底的信念,把家里情况都交代出来。矮个子收起枪,看着他紧张的头发冒热气,撇嘴笑了笑,不屑的问道:“李东华去哪里旅游了?”
陆风山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这个我不清楚,我一个打工的,也不好去过问。马女士跟我定的是一个星期过来打扫两次卫生,然后帮着采买些日常用品。后来马女士回东北了,留下李东华在这里,干活的章程也没改,我就隔两三天就过来一趟。前些日子,大概是十天前吧,李东华电话通知说出去散散心,让我时不时过来照看一下,最近因为工地上出了故障,我有一个多星期没过来,今天过来时,家里就乱成这样子了。”
陆风山的回答,都是兄弟俩商量好的套词,高矮两个人觉得陆风山和李东华不同姓,陆风山的地址和他们情报中李东华的老家地址不一致,便相信了陆风山的话,悻悻离开。
陆风山忐忑不安的送走了两个人,门口一个劲的鞠躬:两位大哥慢走。他把这两人当成黑社会了,自己吓了个半死。心里埋怨李东华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弄的家宅不安宁。边抱怨边锁上门,急匆匆回去工地。在晚上抹黑的时候,他找了个公话,给李东华拨了个电话。电话那端李东华沉闷的说道:“我回去看看老太太,没啥。那两人你不用管。”说着便挂了电话。
李东华的电话其实已经被监听,这次通话彻底暴露了李东华的位置。顾卫国立刻把秘书叫来,秘密的吩咐了一番,秘书急忙去安排了。李东华的母亲陆彩凤论年纪差不多是70岁的老太太了,一个人独自在河池县大王乡的一个果树沟里面生活,丈夫已经过世十年了。在李东华哥俩的记忆中,他们的家总是搬来搬去的,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果树沟是他母亲自己搬来的,因为经常搬家,家里也没有什么辎重,唯一有的是他父亲的骨灰盒,十年来一直没有入土为安。当陆彩凤搬来果树沟以后,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山峰和谷底潺潺的清流,连声说好。安顿下来后,她特地买了一块山林地,把李东华的父亲埋葬在那里,说道:“这里是我的归宿,再也不搬家了。”李东华见母亲喜欢上了这地方,就出资把院子盘了下来,修葺一新。又单买了一个院子,给陆风山一家居住,也能就近照顾老太太。陆风山外出打工后,由陆风山媳妇带着孩子在小山村生活。
李东华雇的摩的冒着黑烟把他送进小院后,又在尘土中冒着黑烟钻出山谷。在路上差点被一辆吉普车别到了山谷中。摩的司机一边开一边骂骂咧咧的诅咒吉普车司机不得好死,顺带把所有开车的也问候了一遍,忘了自己也是一位司机。他开出果树沟后,有四个人又上了他的车,于是他又拖着漫天尘土和黑烟返了回来,远远看着半山腰掩映在树阴中陆彩凤住的小院子,四个人下了车,有两个人上来,有两个人下到了沟谷里面。摩的司机这次更是气愤填膺,一边诅天咒地,一边把摩的开的飞快,在尘土和黑烟中逃离:四个人没给他车钱,作势还要揍他。
李东华进的院子,还没有到屋门口,陆风山的妻子便从下面匆匆跑上来,说道:“大哥,您可来了,我给您打电话也打不通,老太太快不行了。凤山也往回赶了。要明天才能到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李东华并没有问缘由,一步跨进屋里,喊道:“娘,我回来了。”
屋子不算大,收拾的干净整洁,老太太眼窝深陷,靠在里屋床上呻吟。床头一个小杌凳上,放着一堆药。“娘,您怎么啦?”李东华哭喊道。老太太听到喊声,使劲睁开了眼,仔细看了看,凄凉一笑,颤巍巍的伸出手,李东华蹲在床头,见老母亲这个样子,把寻死的心思撂在了一边。老太太伸出手,摸着李东华的脸和脑袋,浑浊的泪珠落下来。
“老大啊,我不是做梦吧,没想到咱娘俩还能见上一面。”老太太有气无力的说道。
“娘,您怎么了,早些告诉我啊。”李东华哭着说道。
站在门口的陆风山媳妇说道:“咱娘这病从6月份就有感觉了,先是肚子疼,大便不通畅,我跟凤山说了,他回来看了看,说是回省城找你商量。因为这,老太太还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顿。我要带她去看医生,她死活不同意,从没见过她这么拧巴过。凤山要回来,她也坚决不同意。后来没办法,我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去镇上找了个医生,医生说情况不好。我没办法,让凤山回来,带着去县医院查了查,确诊是胰腺癌。”
李东华呆呆的跪在窗前,陆彩凤生病的时候,恰好是他东躲西藏的时候。后来虽然联系上了陆风山,他看李东华的状况,便把事情瞒了下来。
“乖孩子,别哭,娘这些年让你们遭罪了,没承想我应得的却报应在你们的头上,花红也是,自从嫁入到李家,没有享过一天福。”陆彩凤轻轻抚摸着李东华的头,又对花红说道:“打个电话让凤山回来吧。”
“凤山正在往回走的路上。他还问大哥回来没有。”花红说道。
“好,那就好。”陆彩凤闭上眼,欣慰的笑了笑,说道:“花红,去弄点饭菜,让你大哥垫吧垫吧。”
花红答应着出去了,陆彩凤说道:“老大啊,别只顾着哭,我是走到头了,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你,你听着。”陆彩凤喘了口气,李东华停止哭泣,听老太太讲她的故事:
“老大啊,我本姓姬,本名叫姬彩凤,”老太太喘了口气,看李东华要插嘴,说道:“先听我说,我之所以改名埋名,不停搬家,是因为我犯了错误,甚至说是犯了罪,杀人罪。”
李东华听到这里,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老太太没有理会李东华惊讶的表情,略微加快了语速,继续说道:“我原来是马恒善的医疗保健组的护士长,你爸爸是他的贴身护卫。马恒善和元舒雨产生了私情,导致元舒雨怀孕,那孩子就是现在的马元义。他的原配裘文珊知道消息后,闹到了马恒善的办公室里,因此主要领导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场面很难看。不久,裘文珊便被送到了外地就医,说是患了精神病。我被安排负责护理她。一天,裘文珊发烧,看样子是得了重感冒,主治医生鲁建军开了药,让我去配。我配好药以后,鲁建军又加上了我一剂青霉素。他还特地跟我讲:是领导安排的。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鲁建军递给我药时的表情,面色蜡黄,如同赴死一般,然后又悄悄的塞给我一个信封,嘱托我好好保管。那次注射我们没有做皮试,一剂青霉素便趁着裘文珊昏睡,连同其它药物一起注射到了裘文珊体内。没一会她便因为青霉素过敏而去世了。是我直接杀死了裘文珊。”
老太太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裘文珊死后不久,坊间便流言四起,说是马恒善为娶小三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我心里有鬼,每天提心调胆的过日子。特别是两周后,鲁建军便离奇的失踪了。我感觉下一个是我,如惊弓之鸟般等着命运审判的日子到来。在一个阴雨夏日,我被安排出远差,在去江中市出差的路上,半路车子被拦截下来,我现在记忆尤深,一边是深谷和马戈拉河,一边是悬崖峭壁。跟我同去的司机和卫兵抵抗了几下就被打跑了,两个大汉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小白瓶,说里面装的药水,让我喝掉。我拼死挣扎,他们便一个抓着我的头发,一个捏我的嘴,要强行把药灌进我的嘴里。危急时刻,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打跑了那两个人,把我救了下来。两位侠客一个姓金,女侠客姓夏。他们把我带到了江中市,在近郊找了个小村庄住了下来。我想办法跟你爸爸联系上,先是住在你爸爸的老家,后来不停的搬家,基本上是一个地方住个三四年,这四十多年来,我们住遍全国各地。后来老了,我们也不想动了,就在你奶奶的老家——草山坳住了下来。我遇难的时候,听见金夏两位侠客审问那两个强徒,隐约听到是马恒善指使的。自从裘文珊离世后,我就把她的病例和鲁医生的信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就是你屁股下的杌子,面是夹层的,你爸爸特别做的。两个强徒没敢回马宅,在江湖中消失了。马恒善心下疑忌,硬是把你跟你爸爸留在了马宅中。后来,一是他觉得事情风波已经过去了,对他构不成威胁。二是你跟马元凤青梅竹马的关系,让他心里窝火,便把你们爷俩赶了出来。成全了咱们一家的团聚。我快不行了,你把杌子里面的物件保留好,我也是罪有应得,此一去也算是赎罪了。这些年为娘的对不起你们,我跟你父亲留了一点钱给你们兄弟俩,你们商量处理吧,我现在也没能力来处理了。”
“娘,这不是你的罪过,您坚持下来,我这就联系省城的医院,咱们去找好大夫看。”李东华抹了一把泪说道。自从陆彩凤说自己是罪人后,他的泪就没有停过。陆彩凤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老大呀,什么情况我是最清楚,我活了七十多岁了,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过了一辈子,活够了。每天夜里都梦见裘文珊披头散发的质问我为什么害她。这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也该结束了。我早就该死了,苟活了四十年,算是赚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制止了李东华插话的冲动,歇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过的也不快乐,老婆也跟人家跑了,现在还成了通缉犯是吧。老大啊,无论怎样,都不要放弃,你还年轻,定会翻盘的。为娘去了后,世间只有你弟弟一家亲人了。你们彼此要善待对方。你碰见相巧的,再成个家吧。”
李东华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说道:“娘,我带您去省城,我认识一流的大夫。”
陆彩凤决绝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孝顺,就别折腾我这把骨头了,我死后,把我葬在你爸爸旁边,墓碑用我的真名字,姬彩凤。人生,不管长短,真是梦一场啊。”
老太太感慨着,李东华忽然感觉后面一阵风吹来,还没来的及闪躲就被一脚踹翻在地,接着两个人扑过来,把他死死摁在地上,一个冰凉的手铐把李东华反手拷了起来。李东华挣扎着,低声嘶吼。陆彩凤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两个警察站在床前,冷冷的盯着陆彩凤。
“你们是谁?”老太太厉声问道。
“陆彩凤,还是姬彩凤?”其中一个微胖的,似乎是领头的,面无表情的说道。
“姬彩凤,隐姓埋名一辈子了,临了,也该做回自己了。”陆彩凤盯着两个人,说道:“我跟你们走,但是把我儿子放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带头的警察还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您老人家要跟我们走,您儿子,我们也带走。”
“我们带您去享清福,把您当神仙搬供起来,您儿子我们带回去交差。”另一个警察说道。
“放开我,你们是顾卫国派来的?”李东华挣扎着问道。
“你们母子面子大,都惊动省厅亲自下命令派人了。动身吧,老太太,我们车在外面。”带队警察说道。花红从外面进来,见多了两个警察,吓了一跳,瞬间便明白过来,一定是李东华在外面犯了事,被警察追上门了。“两位领导,有事情请到外屋,我婆婆是个病人。”
矮个子警察转过身来,说道:“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小心配合我们执行公务,否则连你也一起抓。”
花红一听来了气,提高嗓门问道:“连我一起抓,我犯了什么事情,还有没有王法了。”
矮个警察狞笑了一声,说道:“先不谈王法不王法的事情,要是再聒噪不朽,你可就是妨碍公务了。”陆彩凤知道纠缠下去,花红和李东华一定会吃大亏,便说道:“花红啊,你先别着急。”又向两位警察说道:“两位领导,我可以跟你们去,你们该让我知道去哪里,是谁安排的。”
“老太太,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带头的警察拍着自己心口说道,“我们是带你去享福的,把你供在疗养院里,专人伺候,不比你在这个穷山沟受罪强一万倍?”
“交换条件呢?”
“条件嘛,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把您老人家请到省城。”
“是谁派的你们?”
“省公安厅亲自安排。”
“哦,”老太太静静的思索了一会,说道:“公安厅现在是谁在掌权?”又自言自语道:“顾卫国是东北马家的吗?”
“老太太,知道您阅历丰富,但是不能信口胡说。现在您准备跟我们走吧,我们时间耗不起。”
“好,我跟你们走,但是把我儿子放了。”陆彩凤一席话把矮个警察逗乐了,他撅了撅嘴讽刺道:“搂草打兔子,这次竟然抓住了一个通缉犯。咱哥俩立大功了。”
带头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陆彩凤,没有搭话。李东华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被双手被反扣在背上,趴在地上起不来。挣扎中忽然意识:是自己把这两个人招来的。他把脸扭向陆彩凤,悔恨的说道:“娘,是我害了你啊。”
陆彩凤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儿啊,一切都是报应啊。是为娘我害了你们。”转头对两个警察说道:“我身患重病,走不动路了,劳驾你们搭把手吧。儿啊,别哭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男子汉大丈夫,岂有遇事哭哭啼啼的道理,去看看谁在后面作祟,岂不痛快。”
带头警察对矮个子嘀咕了几句,说道:“老太太,你放心,我们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带头的警察拉起了李东华,推搡着往外走,挨个警察抱起了老太太,走到外面,风吹过来,阳光照着陆彩凤脸上,似乎因为耀眼,她闭着眼,走到门口时,对后面哭啼啼的花红说道:“花红,别怕,看好这个家。”
小山村很小,有警察来抓人的事情传的很远。村支书陆大河匆匆赶来,见警察已经把李东华塞到了车里面,正在安排老太太,急忙赶上前来,问道:“警察同志,我是这儿的村支书,您们这是 ……?”
矮个警察不耐烦的说道,“警察办案,不用你们协助,一边去。”
陆彩凤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小表弟,他们带我去省城疗养,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替我看着院子,照顾孩子们。”
“警察同志,我表嫂病重,担不起来回颠簸啊。”陆大河还要说什么,带头的警察说道:“支书同志,请让一让,别再妨碍我们办案了。”
说着不由分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留下哭哭啼啼的花红和目瞪口呆的村支书陆大河,以及一些看热闹的村民。陆风山汗流浃背的从山上小路跑下来,看着车子跑远。顾不得询问仔细,一把骑上村支书的自行车追了上去。
警车在左面是峡谷,右面高山的山路上开的飞快,陆彩凤似乎很欣赏山间景色,手把着车门,出神望着外面。开车的矮个警察时不时的从后视镜扫一眼过来,说道:“老太太,外面风景很好?”
“是啊,天天关在屋里,都快把我闷死了。”陆彩凤扭头看了看李东华,满眼的慈爱和不舍,“儿啊,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不要轻言放弃,更不能想不开去寻短,人没了就再也不能翻盘了。为娘的跟你告别,咱们来生再做娘俩。”说话间趁着车辆右拐的离心力,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车门,把自己重重摔进山崖下面,风中传来陆彩凤的笑声和一句嘱托:照顾好家人。
矮个司机猛的往右打轮,车子撞在了山崖上,气囊全开。
李东华在剧痛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了陆风山,还看到了四个熟悉的脸孔:田园四犬。
“哥,你可醒了。”陆风山说道。
“李老大,还认识我们吗?”田一亩问道。“感谢四位兄弟救了我,咱们这是在哪里呢?我妈她怎么样了?”李东华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妈妈过世了,我把她跟咱爷葬在了一起。”陆风山低垂着脸说道。
李东华痛苦的哼了一声,马上又打住,对田一亩说道:“四位兄弟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田一亩得意的说道:“大王庄,你从大王镇路过吃饭时,我们就看到你了,只不过当时看到老哥面色晦暗,我们也不敢过去叨扰,就让老四远远跟着你。没承想真出事了。两个警察都重伤昏死过去,我们得到消息后,就把你弄了出来,顺便把警察的枪顺了过来。你也昏迷的时间不短,四天四夜,时不时说胡话,好在只是头被撞破个口子,没伤到筋骨。”
李东华苦笑了一下,摸着缠在脑袋上的纱布,田一方说道:“亏了老大有开锁的本事,手铐一根铁丝就打开了。”
田一丈说道:“东华兄醒了,让他跟凤山先聊聊,我们再商量今后怎么办。凤山跟咱不是一路,跟咱搅和在一起不成体统。”其它三犬纷纷附和着,走到院子中。
“凤山,咱娘告诉了我些事情,为什么我们不停的搬家,为什么我姓李你姓陆,将来我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家里有个小杌凳,你务必保管好了,别让任何人知道。我这次脱险后,估计警察更不会放过我,田园四犬之所以拿走了枪,就是想逼我入伙。”李东华的声音很低,接着又高声说道:“省城那个宅子,不吉利,你把它卖了,换个正规的小区,把花红和孩子们接到省城去住。咱娘还留了一笔钱,都给你,把孩子们养大,教育好。”
陆风山泪涟涟的点点头,“哥,你留着吧,将来你一定会用到的。”李东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用愁,哥有弄钱的本事。逢年过节,替我给二老上坟烧纸,尽些孝道。咱娘是被顾卫国害的,也是被东北马家害的,我要为她报仇。”
“哥,人家势力太大了,咱斗不过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吧。”陆风山说道。
“哥也想,但是已经做不到了。你的电话别换号,我到时候会找你的。你回去吧,呆时间久了,会连累你,你相信哥,我没做什么坏事,我们李家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东北马家一手造成的,哥走到今天,表面看是顾卫国,背里还是马家在作怪,咱娘的死,一定回报给他们,告诉家里我已经没事了。让她们都放心,抓紧拾掇拾掇搬走。”李东华说道。
“哥,我跟您商量件事情,我想改回李姓,老李家不能没后。”陆风山近乎绝望的说道。
李东华摇了摇头,说道:“妈妈之所以不让你姓李,她自己也隐姓埋名,无非是给我们一些保护。只要东北马家老怪物还在,咱们就不会安全。所以别改回来了,安全期间,让两个孩子也跟着花红,改姓花吧。名字只是一个记号,不能代表任何事情。”
陆风山点了点头,他知道劝不回李东华回头。田园四犬见陆风山出来,回到屋里,五个人计划了很久,屋子里传出四犬的附和声。
陆风山听从了李东华的安排,回家后匆匆把小院托付给陆大河,带着一家老小返回省城出租房中居住。所有家什都留在了那个小院中,除了一张破旧的小杌凳。后来他把河边的别墅变卖掉,在一个普通住宅小区里面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一家人算是在城里安顿下来。他把陆彩凤留下的钱留给了李东华,他知道今后哥哥比他更需要这笔钱。李东华用了两周的时间才完全康复,自从他从大王乡镇上院子走出来,融入到茫茫人海中后,便再也没有他和田园四犬的消息。
受打击最大的还是顾卫国,本认为能够立一大功,在马元山面前风光一下,潜心谋划,到头来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用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形容更贴切,毕竟两个警察还躺在医院里,警车报废,警察的配枪也不翼而飞。
“大哥,都是我的错误,我没有安排好。”电话一接通,顾卫国赶紧道歉。电话那头马元山叹了口气,说道:“现在都这样了,今后还是要注意。姬彩凤有个儿子叫李东华,他在我家长到了十二三岁,应该也知道些事情,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找到,要派得力人手去做。”
“是,”顾卫国毕恭毕敬的说道:“这次本来已经把李东华抓住了,姬彩凤跳崖导致了车祸,两个警察昏迷过去,李东华也被救走了。”
“我明白,一定要抓住他,抓活得,现在姬彩凤已经死了,当年给我母亲看病的医生也死了,李东华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马元山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顾卫国答道,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拿着电话,愣着出神。时不时用手挠挠头,吧嗒下嘴,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十分钟左右才下定决心,然后抓起电话,叽里哇啦的说一通鬼子的语言,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得意的哼唱起来。
从王家庄子逃跑的净空和尚,一路上不敢停留,狼狈的逃回了天龙寺。惊魂未定的跟天龙寺的代理方丈慧安和尚汇报自己逃跑的经历。掏出手机来,让慧安辨认他拍下的照片,“照片里面的小子,武学修为深不见底,倒是那个女孩子,练的外家功夫,一脚踢飞了我的匕首,现在手腕青肿,怕不是废了。”
慧安仔细的盯着照片,看了有五分钟,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营造出了神秘莫测的气氛。然后把手机还给净空,说道:“你的手腕没问题,下去找智良给你按摩,敷点药就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你留在寺里面,给我搭把手。你受的伤,为师帮你出头。”
“谢谢师父。”净空转身走了。
慧安看着净空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回到里面禅房,关起门来,压低声音拨了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