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酒店打了美国人Bag Banks后,大太保邰飞龙龟缩在飞龙娱乐城的办公室里面不出来。邰蛰龙也比以前消停,只是偶尔到外面的小广场转一圈,检查一下娱乐城四周的情况。大太保把出手飞龙娱乐城的消息放了出去,无人问津。平安地度过了一个星期,除了警察例行公事般检查了两次,形势很平静。顾卫国也没有预想中的给他们打电话,美国人也没找他们麻烦。
一切都那么平静,让邰家兄弟有些坐立不安。深思熟虑后,邰飞龙决定主动采取行动。他犹豫了再三,拨通了一个电话:“我知道你能找到李东华,请你给他传个话,无论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当前的形势,我们有合作的必要。我也有重要的消息跟他分享,如果他答应,明天下午三点,马戈拉河滨公园水上游艇一号码头见。”
对面的马头没有任何表示,默默的挂了电话。大太保仰躺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他有十足的信心明天能见到李东华。
李东华跟马恒善通电话时,马恒善刻意询问李东华母亲的近况,让李东华意识到,自己再与马家人搅和在一起,必然会把家人连累了。他明确告诉马恒善母亲已经去世了,马恒善也绝对不会相信。为马家效力的顾伟国必然调查清楚了一切,至于为什么没有动手,李东华不得而知。想到这里,李东华忽然明白过来,周围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包括马元凤。
听了马头的叙述,李东华说道:“明天我去,我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现在的情势也不太妙,无非是用他所掌握的消息,把我当作枪也罢,合作也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不要去了。”马元凤不无担忧的说道。
“不用担心,”李东华看马元凤担忧的神情说道:“有马头兄弟、军武兄弟,在江中还能怕了谁不成,再说了,今天晚上寿前辈也来帮助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马元凤点了点头,说道:“我跟老爷子再说一声,多派些人手过来。最近的消息是小新在西山出现过,那还是三个月前。现在应该还在江中市内。”
“大小姐不必过分担心,小新是个大孩子,能保护自己,老爷子安排下来,海关机场车站马头都查了一个遍,没有小新出江中的记录,所以他一定在江中,西山那边我觉得需要多注意下。”马头继续说道:“等寿老爷子过来,我跟他去西山那边摸查摸查,一定弄个水落石出。”
“我前天去过西山寺了。寺里的和尚感觉不怎么像和尚,有几个院落封闭,不让人进去。似乎是心电感应,我总是感觉小新就在附近。”马元凤的判断很准确,顾同新就是被禁锢在了西山寺中。
“以后不要贸然行事了。如果被人认出来,那就麻烦了。”李东华说道。
“被人认出来麻烦不大,关键是怕被人装作没认出来,就很麻烦,”马头像打哑谜一般的说道。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他说的话,客厅里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准备,等着寿逢春从北面过来。
寿逢春,泰斗级别高手,西山寺主持智永大和尚的同门师弟。与吴鹞子一样被马恒善招揽,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对马家进行保护。
吴鹞子不辞而别离开马家后,马家的战力下滑,无奈之下让寿逢春走到前台,因为练就刚猛无俦的大力金刚爪,江湖人送外号:漠北孤狼。同吴鹞子一样,都是身形瘦小,活动灵巧迅捷,但是瘦小的身型完全没有影响他练刚硬的外家功夫。如果根据他练就的拳术来推断寿逢春为高大威猛之人,就打错特错了。
所以他踏入客厅的时候,没有见过他本人的李东华和马君武,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马元凤走上前,用了马家的老礼,深深蹲下万福。她知道老爷子在家里的尊崇地位,即使是马恒善,也对他礼让有加。因为他不但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全家不知多少次。
“大家都坐吧。”寿逢春环视了一眼说道,又看了看李东华,说道:“东华是吧?”
李东华向前一步,“给寿前辈请安。”
寿逢春笑了笑,说道:“老爷子让我传话,一是谢谢你,其次是对你说对不起。他没有详细解释,我也没打听,想必你能理解。老爷子向你家人问好。”
最后这句话像是暗示,也像是示威。李东华说道:“老爷子言重了,谢谢寿前辈。”
寿逢春没有理会李东华的客套,说道:“明天开始,我教你们仨一些拳脚,不求你们能进步多少,但求能够多一些力量。我从西山寺下来,里面道道不少。所以你们要多下下力气。无论小少爷在不在哪里,我们都要去探视一番。惠闲那个老秃驴,二十年前的帐也该结了。”
李东华心想:这老爷子难道跟惠闲有江湖恩怨,不会又是借着东北马家的势,来为自己行方便吧。“老爷子,飞龙娱乐城的大太保让我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李东华说道。
“邰飞龙那小子最近不成器,他师父还在,他们就猢狲散了,完全不顾师门大义,也担不起大师兄的名头,答应他,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寿逢春喝了一口酒,看着马头,说道:“马头,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
马头干脆的答应下来。
“前辈,我也去,见见世面。”马君武一看又把自己撂下了,急忙说道。
寿逢春撵着胡须,说道:“也好。我们都去,吴鹞子的大弟子,见了面,至少要尊称我一声师爷。”
寿逢春想多了,李东华在一号码头与大太保见面的时候,寿逢春带着马头李继两人悄悄埋伏在一侧的草丛里面。他隐约感觉出亭子的背面,隐约释放出一股杀气。
“李兄,多谢。”邰龙飞脸上堆满假笑,一见面就感谢李东华的赴约,热烈的伸出手去要跟李东华握手。
“邰老板,好久不见,希望你一向安好。”李东华铁青着脸,双手抱拳施礼,无视大太保伸出的双手。
“邰老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李东华再次忽视了邰飞龙的坐下的邀请。
“我们合作,对付顾卫国。”邰龙飞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
“我的回报是什么?”李东华说,他大概猜到了邰飞龙的条件。
“我有一个情报,你十分渴望的情报。”邰飞龙故作神秘的说道。
“是吗?”李东华更坚定了他的猜测。“我不感兴趣你为何跟顾卫国反目,我想知道,你拿什么跟顾卫国对抗,我不相信你的实力和能力。”
李东华话很直白。邰飞龙说道:“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拉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坦白跟你讲,找你做伙伴,不是看重你的能力,而是你背后马家的能力,是你跟马元凤之间的关系,让你的权重变大。我现在告诉你,对付顾卫国,也是因为他和马家的关系恶化,核心无非是马元凤和顾同新,老马家的症结在此,你的心病也在此。而你更在意的是,顾同新,你心里症结所在。”
邰飞龙龙嘴角堆起笑容,掩藏了诡异。“我的情报就是我知道他在哪里,只要我们合作,我就会告诉你。”
李东华轻蔑的撇了撇嘴,一丝神秘的笑意挂上他的嘴角,说道:“坦白讲,我对你的情报并不感兴趣,所以你不用告诉我。”
李东华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邰飞龙的合作请求,说道:“我有今天,你也是居功至伟。作为顾卫国的头号盟友、大金主以及锋利的刃,你此时想着对付他,为什么呢?糊弄人,你的智商可能不在线。”
李东华说着要转身离开,此时介溪川蛰龙悄悄站在他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邰老板,软的不成,要来硬的吗?”李东华面不改色,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寿逢春已经靠拢过来,如同一条在草丛中游走的蛇,进入了伏击圈,时刻准备着跃起,喷出毒液,一招制敌。
邰蛰龙刚露头,就被马君武认了出来,悄悄说给了寿逢春和马头。寿逢春悄悄安排了一下,马头和马君武绕到了亭子的侧面,与寿逢春准备来个左右夹击的配合。
“李兄,我只是想跟你露一下我的实力,展示一下我跟你合作的诚意。你身后站的,就是我的胞弟,邰蛰龙,他现在是日本友人,介溪川蛰龙,大日本帝国介溪川次郎将军的侄女婿,介溪堂的武术总教头。蛰龙的行动,部分代表了大日本军方的态度。”邰飞龙傲慢地说道。
李东华大笑,说道:“那咱们更不用合作了,我最痛恨的就是汉奸。”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邰蛰龙的痛点,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家骂做汉奸,尤其是当着面骂。邰蛰龙恨极,“八嘎,”
邰蛰龙挥拳向李东华脸上打来,这一拳势大力沉,邰飞龙彷佛看到了大铁锤重击破陶罐一般,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响起低沉的噗的声音。李东华并没有闪躲,而是身形急撤,因为惯性,他魁梧的身躯撞在身后的邰飞龙身上,邰飞龙一个不留神,被一股冲劲撞击,撞上了亭子的护栏。
邰蛰龙欺身向前,趁李东华立足不稳,一个踢腿,冲着李东华的小腿就踢了过去。就在快要踢上时,他感觉踢出去的腿干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本能的收回腿,抱着腿蹲在地上呻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刷的冒了出来。
“日本人。”一个东北口音传过来,邰蛰龙面目狰狞的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干瘦老人,黑衣短打,洋口布鞋,倒背着手,不屑的看着他。
“你是谁,你这一脚太狠了。”邰蛰龙说道。
“会华夏语的日本人。”寿逢春对他日本人的身份似乎很感兴趣。
“前些日子你很风光啊,一出手就弄残了我的两个后辈。”寿逢春的这句话,最吃惊的不是邰蛰龙,反而是大太保邰飞龙,他万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两边的梁子就结的如此深,想出面制止一下,却发现已经太迟了。邰蛰龙忍着疼痛,与寿逢春战在了一起。但是武学修为的断崖式差距,一个泰斗与一个大师的对决,虽然邰蛰龙拥有年轻优势,也全不是对手,勉强招架了二十多招后,邰蛰龙被一脚踹下了亭子,跌落在河边的草丛里面。
四个日本人见邰蛰龙跌落下来,叽里哇啦的冲上来,把寿逢春包围起来。
“哦,又是日本人?”寿逢春又一次显示了对日本人的兴趣。他还没有发动,李东华便从一侧对日本人发起了凌厉的攻势,马头和马君武把邰蛰龙象捆死猪一般捆绑起来,一看又冒出来四个日本人,两人一个旱地拔葱跳上亭子来,二话没说就动起手来。十个回合不到,四个日本人便被打倒在地。
“都什么时代了,你们日本鬼子还在华夏土地上为非作歹?你还认为是从前吗?”寿逢春一边骂着,一边瞬即行动,脚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四个人的后背穴位上轻轻踢了几下,“今天断了你们的经脉,废了你们的武功,老老实实缩回你们的小岛子上吧。你们日本的医术发达,但是别幻想调治,更别想着做手术,那样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华夏几千年文明积攒下来的精华,不是狗畜生能够理解的。”
四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
马头和马君武把捆成粽子的邰蛰龙抬上来,扔在亭子里面,“老爷子,废了他。”
寿逢春点了点头,“我平生最痛恨这些汉奸,仗着有鬼子做靠山,就无恶不作,不给自己积阴德。邰蛰龙你手上也不干净,但是我今天不杀你,废了你的武功,你回日本过你的日子去吧。”
狠狠几脚踢上邰蛰龙的后背,几声尖叫后,邰蛰龙喷出一口鲜血,昏倒过去。
形势发展太快,大太保刚开始还要还手的念头瞬间被打消。一个背跃就要趁乱逃跑,李东华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双脚,硬生生把他拽住,惯性力道把大太保的脑袋重重撞在亭子的外墙上,他几乎晕了过去。
“你也是无恶不做的恶人,手上沾满了鲜血,逼良为娼、残害手足、私卖毒品。条条都是大罪,你死一百回都不冤枉。今天老头子我也没有心情做判官,但是你们做下的局,搅了我的清修,着实可恶。同时我受人委托,收回你的功夫。”说着他瞬即抬起脚来,在大太保背上蜻蜓点水般踢了几脚,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太保一身的功夫已付青云,从此后,他将不如常人,发不出一点力气来。
邰家兄弟和四个日本人,没有一刻钟的功夫,一身武功尽失。李东华大仇得报,兴奋不已。寿逢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马头,你们东北四虎,平时虽做坏事,但还没有伤天害理,手上尚未沾血,老头子奉劝你们好自为之。至于东华,你稀里糊涂被卷入里面的,其实,一切都是上辈恩怨,见好就收吧。”
说完,倒背着手,飘然下亭子而去,渐渐消失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有风吹过,芦苇起伏中,刮起阵阵白色的芦花,飞上天空。
李东华等人并没有把寿逢春的话当作一回事,看见邰氏兄弟等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要爬起来,三个人便对他们展开来拳打脚踢,一通胖揍后,扬长而去。
回到家的李东华和马头,见寿逢春没有回来,马元凤也不清楚寿逢春的去向。众人一时没了主意,“李哥,下一步怎么办?”马头问道。
李东华看了马元凤一眼,说道:“我们上西山,寿前辈应该是去了西山。”
“好,无论是不是在哪里,都要去探个虚实。”马头一时间豪情迸发。
“你们要不要先等等,后天老爷子就来了。”马元凤说道。
“老爷子出面,地方上会有安排,他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马头做了补充。
众人一时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恒善来江中,已经是表明了对他们的不满了。对李东华来说,这更像一个解脱,他被拴在“顾同新生父”这跟绳上已经很久了,这一飘渺无证的关系,时不时像鞭子抽着他往前走,寿逢春给他的暗示,又是在说他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让他顿悟,自己该撤出来了。他对大太保和顾卫国的恨意,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了。
马元凤等人在别墅里面等马恒善来江中的时候,飞龙娱乐城迎来一场劫难,从地下室开始蔓延的大火,把整座娱乐城烧光了。只剩下黑秃秃的钢筋混凝土骨架,立在护城河边上。好在大火发生在下午,除了财物损失,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在别墅里养神的邰飞龙气的破口大骂,愤恨的用拳头去捶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施展不开。
“弟弟,你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先回日本,现在就马上走,估计警察马上就要来找我了。”邰飞龙看着邰蛰龙和四个哼哼唧唧的日本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回去日本,把伤养好,回头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少说一周,最多三周,国内已经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日本那边医术高明,保不齐能治好咱们的伤。”
邰蛰龙愤恨地点了点头。
邰蛰龙刚带着四个日本人匆匆离开,警察便来到大太保的别墅,把他拘捕了。不是协助调查,而是直接拘捕。
李东华悄悄地走了,没跟任何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