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去下楼乡的路况并不算好,从县城到下楼乡要两个小时,往返的话,至少要四个小时,而且还要搜山,在这种情况下,警方赶回县城,最少也要到明天了。
“不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要出大事!”
想到这里,杨间惊叫了起来。
“出大事?出什么大事?”
许游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杨间顿了顿,说道:“范郜派人杀我,是为了铲除后患,因为我盯着他,他现在来搞袁卫国,是要立威,选择这个时间点,一是警方没办法增援,第二个原因,就是让周边的人甚至让东新路上的人都看到,他范郜是不能得罪的,只要得罪,就要倒霉,所以,他肯定是过来教训袁卫国的。”
杨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许游和周末都知道。
“那怎么办?我们报警也没用了,现在警察肯定是回不来了,今天晚上,整个名城县,就是范郜的天下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之前得罪他的人,他肯定是要一个一个收拾的,等到明天警察赶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许游有些着急地说道。
周末一顿脚,怒道:“他娘的,一定是钱列兵搞的鬼。”
杨间摇摇头,说道:“不是钱列兵,跟钱列兵没关系,是林新杰搞的鬼,林新杰,才是铁头帮最大的保护伞!”
啊?
两个人都惊讶了起来。
从钱列宪的身上找到了跟铁头帮之间的联系之后。
加上钱列兵的突然出现,很容易联想到,钱列兵就是铁头帮的保护伞,加上他去医院试探杨间的病情,怀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杨间抓到钱列宪线索的事情,并没有告知钱列兵,他只是告诉了林新杰,现在的情况演变成这样,毫无疑问,就是林新杰搞的鬼。
最开始的时候,杨间要动铁头帮。
林新杰还打电话告诉过他,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他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
其实,他只是在稳住杨间而已。
“铁头帮在名城县耀武扬威,这么多年,也没有彻底打掉它,钱列宪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如果没有更大的保护伞,铁头帮也不可能如此猖獗,我当初想过可能是金友山,因为金友山曾经是政法委书记,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金友山 已经走了,铁头帮还是一样为所欲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林新杰,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了。”
杨间的这番话,是盖棺论定了。
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指向了林新杰,就算心理上还接受不了,但是这个就是事实了。
“啊……”
珍珍饭店里。
一声惨叫声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是袁卫国的。
珍珍“自杀”之后,袁卫国还是开门做生意了,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妻子需要用钱,尽管他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中,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他没有办法,他也是一个被生活逼入墙角的中年男人。
杨间打开了门。
“阿间!”
许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对方的人有多少,他们都不知道,只要走进去,就是送死。
杨间转身,看着坐在驾驶室的许游,又看了看周末,说道:“我是红星镇的党委书记,是他们口中的父母官,你许游,曾经是军人,也曾经发誓,要守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周末,你是警察,你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珍珍饭店,说道:“那里面,老百姓正在被黑社会欺负,我知道,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如果我们不管,眼睁睁看着老百姓被凌辱,还有那些也看到这一幕的街坊,他们会怎么认为,他们会认为,这个地方,就是范郜一手遮天了,他们会认为,这个地方,永远也不会有光明了,对吗?”
许游和周末都点了点头。
杨间浅笑了一下。
很勉强。
他淡淡说道:“北宋大家张载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或许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能做到,为了老百姓,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
说完,他朝着饭店径直走了过去。
许游跟周末对视了一眼。
周末也下了车,跟在了杨间的后面。
杨间说得对,他是警察,面对这种事情,最不该退缩的人,就是他了。
“他娘的,这个阿间,好厉害的煽动力啊,把我都感动了,不管了,死就死了……”
嘟哝完这句话之后。
许游也下了车。
他从车门处,拿出了一根收缩的甩棍,插在了腰间,也跟了上去。
大堂里,五六张桌子上都坐了人。
每张桌子有的三个人,有的四个人,人数大概在不到二十个人的样子。
一个个都是“雕龙刻凤”,造型也是稀奇古怪的,每一个人看起来是正常人。
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络腮胡的男人,他是最有辨识度的,因为他戴了一个帽子,在灯光下,帽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这个人,就是范郜范爷。
在名城县,声威最大的黑道大佬。
这是杨间第一次见到范郜,他真的无法想象,曾经的一个老师,为何会堕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很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的位置。
他的对面,袁卫国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脑袋低着,瑟瑟发抖的样子,清晰可见。
“范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范爷的,只要范爷给我一口吃的就行了,我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婆要养,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
袁卫国真的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妻子生病需要大量的钱,可是大部分的钱,都给铁头帮以收保护费的名义给抢走了。
有个女儿可以打下手,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
可是现在,却不明不白死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给他说法。
他没有闹,甚至没有办法沉浸在悲伤中,因为他一旦堕落了,妻子就活不成了……
于是,他只能抹掉眼泪,回来继续开店。
好像老天爷把所有的不公平,都堆叠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