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起来不过青年模样，眉宇间却自带神圣威严，宛若天神。
他如渊双瞳似囊括着世间百态，沉淀着万物沧荣，博爱与淡漠交织其间，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矛盾。
朝黎看着他，不自觉就想起无穷亘宇，漫天星河。
若世间真有神明，大抵就是他这般模样。
她想。
只见他简简单单又挥出一剑，妖树藤条化为齑粉，树桩被劈成两半。
“啊——”妖树不甘嘶吼方到喉间，就发不出去，只有余音在谷中回荡。
虞绮杉在看清来人之后，眸中划过一抹惊艳，她心情澎湃激动，几乎是在妖树湮灭的同时，朝来人躬身行礼：
“内一峰弟子虞绮杉，多谢老祖救命之恩!”
“亘天宗老祖？”
“谢敛道君!”
“是曾经击退邪魔的谢敛道君!”
旁边活下来的人族修士倒吸一口凉气，晃过神后也纷纷拜谢：
“多谢道君救命之恩!”
“多谢道君救命之恩!”
“……”
谢敛看也不看底下所有人一眼，淡淡开口：
“无须多礼。”
言罢，收剑凌空而立，他眸光随意扫向崖上的归溟等人，静默不言。
他就是传闻中的亘天宗老祖!
朝黎听到那些宗门弟子的称呼，当即就确定了对方身份。
谢敛很强，超强！
生平第一次，她生起了向别人求救的念头。
“道君救命!”
“我是赤留宗弟子风向蓠，求道君救命！”
朝黎大喊道，几乎是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
她的这点小心思，如何能逃得过邪魔法眼，未等朝黎迈出几步，身体就被死死禁锢住。
耳后传来邪魔森冷的声音：
“还是不乖。”
然后她就听归溟状似散漫地喊话谢敛：
“谢敛，本尊的东西不要动，否则……”
他目光扫向谷中死里逃生的众人：
“本尊不介意将他们杀了玩儿，再出去灭了你那狗屁宗门。”
他的话让朝黎周身寒意迭起，几乎要将身体冻结。
然后她就见那天神似的男子眸光淡漠，吐出的话现实而冰冷：
“我无法救你。”
谢敛实力与魔尊归溟不相上下，他能救下那么多人，却说救不了她？
无法救你
……无法救
……无法…救。
朝黎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她甚至不知道谢敛何时离开，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等她大脑能转动思考时，已经回到了邪魔的飞行法器上。
床榻一角，归溟双手撑在朝黎两侧，身体前倾，覆下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在内：
“向谢敛求救？嗯？”
归溟尾音上扬，空气中弥漫着低沉压抑的气息：“小东西，你这张嘴，可从没对本尊讨过饶？”
百年相处，又用三年光景陪她去做那些无聊至极的事，作为人族眼中十恶不赦的魔头，归溟自认对眼前的小东西已经极尽容忍。
可不管自己如何待她好，小东西依旧是一副龇牙咧嘴、从不服软的姿态。
然而，今日在见到谢敛时，小东西眼中的光辉藏也藏不住，竟然还对谢敛开口求救，这让他很是不悦。
归溟迫不及待地，想狠狠惩戒这个养不熟的小东西。
神魂之痛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本来已经逐渐趋于柔和的的神交，此刻却如狂风暴雨，强兵利刃，一刻不停地折磨着朝黎。
混混沌沌，迷迷蒙蒙，她觉得自己躺的不是床榻，是无间炼狱，周围全是恶鬼，撕咬啃噬着她的神魂，要把她分食殆尽。
“归溟！”
“我要杀了你!”
朝黎承受着炼狱中的痛苦，嘶吼出声。
“嗯？大点声......”回应她的，是归溟暗哑又充满欲色的嗓音。
“老子一定会弄死你！”
朝黎浑浑噩噩地输出，发泄着心中怒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感觉总有厌恶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响。
“听不见......”
“再大点声......”
“没...吃饭...吗？”
“......”
“向本尊求饶......”
“求本尊”
“......像求谢敛那样......”
“......”
外间，勾羽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一口，摇头叹息：“真可怜，遇到这种变态。”
***
三个月后，归溟一行人破除了数百个天然禁制，终于找到渡厄莲的生长之地。
这是一个千平左右的圆形黑水湖，湖泊正中央圆心处却有一个诡异的乳白色小圆，面积特别小，大概只有十平左右。
里面生长着十几株别致的莲花。
与普通常见的莲花不同，这种莲花的花叶、花茎和花蕊全都是全黑色，只有花瓣是纯洁无暇的白色。
正值日上中天，渡厄莲正在缓缓绽放，圣洁无比，沁人的香气随清风涤荡，仿佛能洗净神魂。
可惜，随着花朵出现在众人视野内的，还有面目狰狞的蛇头。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十一个......朝黎在心中默默数数，发现整整从水中冒出十八个蛇头，然后是两具庞大的蛇身。
“九婴！”
勾羽看到渡厄莲的两头守护妖兽，惊讶出声：
“没想到此处的守护妖兽竟是九婴，还是两口子！”
他转头看向归溟：“万年前寻的那处，可只是只六阶的小妖兽......”
而眼前这两只妖兽，可是相当于魔族化神大圆满的修为！如果不是碍于秘境规则，无法化形，无法迎来雷劫，怕是早能飞升上界了。
看来，此次要想摘取渡厄莲，难度不小。
朝黎也被这两只守护妖兽所震撼，她并不识得渡厄莲，不知道邪魔为什么想得到这种造型和生长环境都十分诡异的莲花。
不过，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邪魔的敌人越强，对她就越有利。
此处灵气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朝黎在心中一刻不停地运转噬灵化仙砚的法诀，化仙砚飞速旋转，不断吸收着浓郁的灵气。
百年来，她几乎是抓住一切能接触灵气的机会，不断吸纳外界灵气进入化仙砚，虽然之前的每一次都像泥牛入海，没有产出仙气。
但积少成多，现在，她有预感，化仙砚已经趋于饱和，不用多久就能再次有仙气产生。
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虚空传送卷轴那般逆天的法宝，但保不齐化仙砚会再给她带来别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