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樱自早起就气的不轻,她自问年纪大了脾气好了,可是依旧叫这兄妹两人气的几乎将肝给挖出来,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一切努力都好像前功尽弃了一样
那种不祥的预感自孟宴臣住在公司起就笼罩着她,或者说其实从未远离过,自十多年她发现的那一点蛛丝马迹起就已经笼罩在了她的头顶
阿姨意外把孟宴臣的东西碰倒了给她拿过来时,她是不以为意的,看见那本应该被扔到干干净净不应该在家里存在的木雕时,付闻樱只觉得心中警铃大作
而整整一抽屉的木雕都被摆的整整齐齐的时候付闻樱几乎是被击中了,她有一种直觉,几乎不需要求证,她对这两个孩子的了解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噩梦般的可能性那些木雕,从做工粗糙再到精细,每一个都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其实并不多,看模样她甚至还能分辨出这是儿子几岁时的样子,如果并不知道前提也许她会感念自家孩子的隐秘心思然后当做没看见再偷偷把抽屉关上,可是问题却在于全家上下唯一一个会雕木雕的人,是她女儿
那个和自己儿子不清不楚的女人,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可是她确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一点,付闻樱自问自己从未亏待过许沁,让她吃穿不愁,孟宴臣有的她都有,而且她从不苛责她,连句重话都没敢说过,生怕叫人听了,说她亏待了老战友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付闻樱几乎要晕过去了,不止这个抽屉,她在发现这些之后又去上上下下的翻了孟宴臣整个屋子,自他们成年之后,其实孩子的房间她进的就少了,尤其是儿子,男女有别总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子对待
她生怕自己的教育不得当让孟宴臣觉着亲近的异性都可以随意到出入房间的这种程度,可是事实再一次给了她一个巴掌。
日记本里的内容虽然没有直接表露出那些感情,可字里行间,每一条缝隙,都上上下下的写满了许沁两个字,每一天的日子都几乎围绕着这个叫许沁的小姑娘而旋转,她一直有查日记的习惯,也知道他其实是写了两本,有一本用来糊弄她的,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可是这次,过不去了,付闻樱瘫坐在孟宴臣的床边,连孟怀瑾什么时候进门的都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两个孩子能将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亏的她还以为,她们俩是眼光高,宴臣是想先搞事业,他拦着不让沁沁相亲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维护。
“他说什么来着,这些人都不如他,所以不配和沁沁在一起,他哪里是再给沁沁挑相亲对象,他分明就是……就是自己不情愿”付闻樱眼含着泪,这个家几乎是分崩离析“老孟,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而现在,她的一双儿女终于如她所愿回家了,却更加的变本加厉,那沁沁的那个不惜闹翻也要在一起的男朋友呢,别的呢
付闻樱乱七八糟的对着电视发呆,心脏一丝丝的不舒服,她终于抬起手按着自己胸口想要去拿药去,这才注意到,许沁已经许久没有往家里拿药了。
一板药眼看就要见底,要说付闻樱也不愧是董事会里唯一一个女人,叱咤商场多年,躺下休息了一会后还是拨通了院长的电话,却得到了许沁转岗去打杂了的消息。
只气的付闻樱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许沁那么坚持,用了那么大的代价独自一人说什么也要去学医,她不愿意当老师,律师或者是去学金融以后进公司跟着她哥哥,她说什么也要学的医学。
到今天,她放弃了孟家给她的一切优势,去打杂了。
付闻樱觉得自己疯了,或者许沁疯了,为什么?大把的优先权就让她像在菜场买菜一样放了回去,她梦寐以求的主任医师付闻樱都给她喂到嘴边了,她不惜放下身段给许沁求来的职位,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累赘。
为什么?付闻樱不理解,她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去思考这个问题,她不理解孟宴臣和许沁的想法,他们一下子就像两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一样,就好像养大他们的从不是付闻樱。
而那一层表面的伪装出来的了解也没有人在愿意去维持了孟宴臣和许沁就这么大喇喇的以一种完全的,全新的姿态面对着付闻樱。
这一天付闻樱脑子都是混乱的,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背叛了她,可是又觉得不是,他们兄妹同床共枕的样子如同一根针刺一样叫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心脏麻麻的,隐隐作痛的心口却丝毫没有感觉。
她的孩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一整天都是那么难受,说不上来的疲惫着,微信里陈铭宇悄然拍的一张照片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他似乎离对方很远。
那件孟宴臣常穿的西装外套之下是她亲自挑选的居家服,破散的长发和身形让她无法忽略对方的一切,而那缭绕的烟雾和一边神色不明的孟宴臣像把刀子插进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