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溪有些奇怪：“为什么就只到十五岁啊？”
“一般都是十六岁就准备结婚的事了。不过这是老早以前了，现在的话倒不会这么早了。”
许溪瞠目结舌，这马桂芬是多会打算啊，收养杨萍萍的时候还这么小，就已经开始打算起来了。
“建华，学校的周校长来了。”喜梅说着，带了个人进来，是个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还带着厚厚的眼镜片。
许建华摸了摸鼻子，讪笑着：“是我去请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想着这事当面谈一谈。”
“你别有负担，能帮一把就帮，不能也别勉强。”许建华示意周校长坐下，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找了很多人，也想了很多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落下这张老脸了。”
蒋震霆疑惑的看着许溪。
许溪悄声解释了一下学校的事，末了道：“这其实是好事，我觉得可以做。”
蒋震霆点头。
“你好。”周校长有些内向，他来的路子就听喜梅提起过了，但和人沟通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事，尤其还是要钱的事，他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许溪笑着向周校长打招呼：“周校长你好，我是许溪。”
喜梅沏茶倒水，招呼的很周全。
周校长四十来岁的模样，肤色微黑身材瘦小，看上去挺和善的：“我也不说废话耽误你们宝贵的时间，我就简单说说吧。”
蒋震霆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您说的学校离这远吗？”
“不算近。”
蒋震霆看了下腕表：“不如我们去学校看看？这实地看过，反而更直观。”
许溪点头完全没有意见，这突如其来的想要去看看反而更真实。
于是，一行人又开车去了学校。
这其实就是个小学，就在要翻过一座山，就算是有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车也不是很好开。到下车的时候，许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险些就要吐出来了。
这小学是附近几个村一起用的，蒋震霆他们开车直接到校门口。这一路上收到不少好奇的目光，毕竟村里能来一辆汽车还是很稀罕的事。
当车开到学校门口停下来时，许溪推门下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校门口挂了一个掉了漆的“朝阳小学”的牌子，她一定不会相信这就是一所学校。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边的学校更破。
学校大门也不是正儿八经的铁门，而是破旧的木门，往里走的这条路倒是铺了砖头的。学校东南角上有棵树，西南角两个篮球框在，但是只剩下两个已经生锈的铁圈，更显突兀。
“我们这个学校呢主要收的是附近这几个村子的孩子，小学生都是。本来也是有初中的，但因为人少，就给撤了。”说起学校的事，周校长倒是不害羞了，娓娓道来。
“可是再到后面，就越来越多的人不肯来了。家里稍微赚到一点的，都想办法送到清水镇去了，赚不到钱的，把孩子教会写自己的名字，认简单的字，会简单的算是就好了。”
周校长眼里有担忧：“如果长此以往这样下去，还怎么靠读书改变命运？”
许溪看到这三四个教室的窗户玻璃都碎了不少，房子看上去也是危房，而且关键是还漏水，一到下雨天就根本没办法坐在教室里读书。
许溪忍不住感叹：“这条件确实不好啊。”
“五叔。”周校长朝着走过来的一个黑瘦老头喊了一声，“我带人过来看看学校。”
他又对许溪介绍：“这是这个姓尚村的村民尚五，我们都叫他五叔。我如果要回许家村的话，就是劳烦五叔住在这，守着这学校。”
许建华道：“我们以前找过人来资助，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功。”
一行人来了一路，这个点也差不多吃饭了。
“你们如果不嫌弃就先请去我家里坐会，吃个午饭吧。”尚五道，“这学校没有开火，我们这村子穷，也没有什么饭店。”
“五叔，不麻烦您了，我们就先看看，一会再说。”
周校长凑过去和尚五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点头应着离开。
蒋震霆道：“这镇上不管吗？”
周校长苦笑：“倒是给了解决方案，说就把这给撤了，都到清水镇去。可是清水镇离这远啊，孩子大些了还好说，小的怎么敢放心呢。”
许建华也点头：“而且去清水镇读书，不住宿的话就要坐车来回，很多人又不舍得出这个车费。开始给这个方案的时候，都被拒绝了，说要花这么多钱就不读了。”
许溪其实心里也清楚，在农村很多家里，八九岁的孩子多少都干活了，可以做家里的帮手，又怎么会因为失去一个帮手不说，还要再往里撒钱的？
加上硬件不好，这学校的学生也就越来越少了。
这种事情也会感染的，一家这么做了，另外的也很有可能也是跟风。
“去我办公室聊吧。”周校长看他们都看得差不多了，把他们带去了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杂物间里放了两张桌子，一张是周校长的，还有一张是另外一个老师的，说是放假了就回省城去了。
这办公室里大半堆满了东西，而且窗户破了一块，用报纸糊着，没有开灯的时候显得屋子里都昏暗的很。
“学费收不上来，老师的工资发不出去，现在不止我们这学校有问题，就是其他稍微大些的学校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周校长皱愁眉苦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就算上面会管，也一时半会轮不到我们。”
“咱们学校有几个老师？”
“算上我，一共两个。”
“两个老师的工资也都发不出来吗？”
“发不出来。”周校长苦笑，“之前还能发发小蔡的工资，可上个月起，小蔡的工资也发不出来了。至于我，都大半年没见到工资了。”
一旁的许建华道：“就因为这事，他媳妇都要闹着和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