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坐在椅子上，腰挺直了，他最近腰椎盘突出的老毛病又犯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折磨了他好几天。
“这事我也是上次回去后听说的，但当时人已经被开除了，而且大壮把人家差点打死这也是大半个厂子的人都瞧见了。”
“大壮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秦臻语气凿凿。
周大海叹了口气：“确实不算无缘无故，说是厂里一个姓马的员工，非礼了张燕，把张燕吓坏了。大壮亲眼看到了那人非礼张燕，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了。”
“张燕和大壮在处对象。”许溪道，“那看到自己对象受欺负，肯定不能忍。”
“话是不错，但可以找保卫科，找派出所。大壮自己就是保卫科，所以他谁都没有通知就自己动手打人了，没有目击者看到是张燕被非礼在先，你说大壮被动不被动？”
“那难道就看着自己对象被欺负吗？”秦臻一肚子火，语气也不怎么好，“我不管，反正大壮就是没做错。我要是厂长，我才不会开除大壮他们，反而那个姓马的该开除。大白天的就在厂子里非礼女同志，要点脸吗？”
“秦臻。”许溪截断他的话，眼神示意他闭嘴。
秦臻撇撇嘴，虽然没继续说，但脸上分明写着不甘心，不公平。
“周叔，秦臻年纪小，仗义疏言，您别往心里去。”许溪道，“如果我是您，我也会这么处置的。”
周大海脸上开始是意外，然后是就该如此，再是赞叹，却故意问她：“为何？”
“因为您说的对，没有人证，如果一味咬着不放，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说张燕仙人跳。”许溪道，这个时候还没有监控，光是靠嘴完全说不清楚。
“如果我猜的没错，周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处理了的。”
周大海点头：“不错。”
“都已经处置了，如果周叔在没有有力证据下为大壮他们几个说话，只怕反而会被人诬告以权谋私，影响周叔。”
人是利益动物，一般都是以维护自己利益为准，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坏别人利益，不能伤害别人。
周大海身为国营机械厂的厂长，确实没有必要为了大壮影响自己的前途，何况大壮确实把别人打的很惨。
有时候，上位者反而更憋屈，不能和基层一样随性而为。
许溪看向秦臻：“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周叔做的不对，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这么做。秦臻，不是什么时候都讲义气的。”
“那这口气就要这样咽下去了？”秦臻扭着头，“我不甘心，虽然不是我被欺负，可我就是见不得被欺负。”
“小溪，如果你是大壮，你会选择怎么做？”周大海倒是有些好奇。
“对方不义，就不能怪我们不讲道理了。”许溪冷笑，“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周大海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这笑的厉害了又扯到腰了，让他连忙哎呀哎呀。
秦臻皱眉：“怎么个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啊？我怎么听不懂。”
许溪原本没想解释，可耐不住秦臻一直问，她失笑着：“不管这个姓马的是不是真的想要非礼张燕，就让大壮想办法把人引到人多的地方，再想办法引得这个姓马的万物轻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把人打一顿，往看不见却又死疼的地方打。”
“有这么多人证，又验不出什么伤，这不是出气了吗？”
秦臻瞠目结舌，过了会才一句“卧槽”：“嫂子，你怎么和蒋哥一样腹黑啊啊，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周大海拍了拍秦臻的肩膀：“你还嫩了点，多跟着你嫂子学学。”
这个手术没那么快结束，许溪看快要饭点了，起身去打饭。
没想到食堂旁边的门诊大楼门口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的顶层上，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直接从亭子处坠落下来。
“你说她这是要干嘛？跳楼吗？这好好的跳啥啊。”
“我看着是个女的，该不会是生不出孩子被老公遗弃了吧？”
“那也有可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公的事被发现了，没脸见人了呢？”
许溪皱眉。
这时，有道人影踉跄着奔了过来，仰头看着顶楼的人影，一下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道：“下来，快下来啊！在那想干什么！”
竟然是范大勇！
许溪连忙走到他身边，扶起他：“范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范大勇眼睛猩红一片，声音哽咽：“小许？你婶子肯定是听了我和医生的说话，一时想不开。”
上次就听说范妈妈生病了，听到对话就想不开，这病肯定很严重。
范大勇补充了一句：“她是肺癌晚期。”
他们说话本来声音就不大，而围观的人一直议论纷纷，因此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娘们站了这么久就不跳，这不是耍我们吗？有本事跳啊。”有个老头子不耐烦地高喊一句，“老子在这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你赶紧跳，老子看完了还要去喝花酒呢。”
“就是，上去这么久了还不跳，怕不是故意引起轰动，想让大家可怜她，给她捐钱吧？”
“对，上次我们村就有个寡妇，就是用这样的自杀戏码来博同情，让我们村子里的人每人给她捐五块钱。”
他说的振振有词，其他人也有信了，一时间看范妈妈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
那老头子又喊了一句，伸出两根手指：“我赌两块钱，赌她二十分钟内就会跳下来。”
许溪听得这老头子的话，怒从中来。竟然有人恶毒到这个地步，枉顾人命还打起赌来，人心竟险恶到这般地步了？
有位老妇人劝解一句：“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算救不了她，也不该还催着人家往下跳。”
范大勇冲过去朝着那老头子就是一拳，直接把人打趴在地上：“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你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