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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空桑觉得晦气(1 / 1)


她一定要赶在杨寸出关之前拿到进入戒律堂地牢的令牌,然后待顾衍之前往戒律堂与杨寸纠缠之时由阮轻语带路,前往火牢带走噬月和蓝痕,玉镯和禁制也必须想办法毁掉。

穿上外袍,空桑面上一片冷漠,盘腿坐在地上,一心二用,一边翻找脑中的记忆,一边手中反复尝试着各种法诀,想找到以小博大,突破禁制的方法。

忽然,她注意到白皙手腕上那片龙鳞印下的红色痕迹。

空桑放空身体,让自己的灵识沉入灵府,小小的鳞片就悬在空中,她细细查看,感知到手腕处红色印记里流淌着一股强悍的力量,不是灵力,而是神力。

从灵府中退出,空桑心中的焦虑减缓了些,龙族,放在上界都是极其强悍的存在,守护神魔战场,从其身上随便剥下一片龙鳞扔在下界便可教她挣脱现在的桎梏。

但毕竟只是一片龙鳞,空桑估量着,这龙鳞助她破开禁制和玉镯之后恐怕其上神力会消散大半,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倚仗了,她必须要出去。

龙鳞上附着的神力本身并非源自于她,空桑怕自己控制不好,又一次进入灵府,反复尝试着引导这股神力为自己所用。

暮色四起之时空桑终于能稍稍控制住这股力量,但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怕引起顾衍之的注意。

拢上袖子,空桑从地上站起身,忽然,她想到初见江厌时,对方体内涌动的分明就是魔气……但天魔之中根本不会有龙族,龙族也一向以至纯的天生神力为众神敬仰,不可能与魔物有干系。

所以,江厌不是龙?但这分明又是龙鳞。或者,他是混血?

神魔混血怎么可能活下来?两种血脉相互冲撞,为天道不容,根本不可能活过成年。

罢了罢了,反正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空桑歇了心思,不再乱想。

她又想到阮轻语所提令牌之事,长老手令她的确可以弄到,当初她催发冰莲救下闻人献的至交,闻人献分了她半朵冰莲还赠与了一块玉牌,说有求必应。

空桑坐到案几旁,自己的储物袋并没有被收走,空桑探入灵识,从中取出那块平平无奇的玉牌,上书一个“献”字,只需她注入灵力,在心中默念想要达成的愿望,再捏碎玉牌,闻人献便能感知到。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真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手握玉牌,空桑一边注入灵力一边许下愿望,再捏碎玉牌,一阵金光在手心一闪而逝,空桑只待明日阮轻语再来看她的时候告知此事,叫她直接去落木峰取长老手令即可。

夜色已至深。

屋外大雪簌簌下落,砸在房檐上,如碎玉声,声声入耳,空桑阖上眼细细听,恍然间想起坠仙海中的风声桑林,风吹桑叶,声音也如同碎玉清脆。

只是那段平静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友人生死未卜,自己身陷囹圄,半颗仙人头之事悬而未决,无人知晓上界境况,风雨欲来,大厦将倾,而她太渺小了,什么也做不了。

空桑起身推开窗,风雪刮进来,带着丝丝寒意,穿在身上的法衣是金贵的料子,可以抵御清隐峰顶端不是凡物的积雪所散发出的冷意。

只是迟来的关怀她已经不需要,也不会感动。

小院中,她亲手种植的耐寒灵植在积雪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生机盎然,藤蔓挂在枝上,偶尔有一些树枝被雪砸断,发出咯嘣碎裂声,在灯火幽暗处又悄悄复生,成长。

空桑能感应到这些自由恣意的灵植,它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简单地生长,吸取养分,装点人间,无情得纯粹。

纯粹地长在天地之间,不掺杂恩怨是非,爱恨悲恸,不知道什么是权力倾轧,人世凉薄。

空桑之前以为自己也是植物的,就像一棵树,人风雨飘摇也不动如山,安静地生再安静地死,生于世,寿数不过须臾,草木枯荣之间,可是……

可是这人间世道,或许是从李嬷嬷开始吧,她已然被拉入局,便再不可能全身而退。

明知今生不过弹指间,还是会贪恋,还是想全力留住他们,哪怕只长久一点点,换片刻相伴,明知轮回有来生,却也知来生无望。

草木不爱苍生,但有人教会了她,她只是想多陪陪这些人。

连这也要成为奢望吗。

屋外的雪更大了,簌簌的落雪声显得有点嘈杂,院中的树枝又断了几根,忽然,空桑听到屋外门口处有脚步声,踏雪而来。

她倏然回身,隔着屏风警惕地望向门口,阮轻语应当不会这么晚来找她,莫非是杨寸已经破关而出?事发突然?

想到这里,她急忙走到屏风旁,便见顾衍之推门而入,夜风挟裹着凌乱的雪花飘进屋内,寒意刺骨。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空桑早已经冷静下来,胸中的郁气已经消散地差不多,冷眼看向他,却发觉顾衍之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顾衍之面色依旧冷漠,只是一双眸子里却蕴着一股难言的疯狂,主动向前一步,空桑神色凛冽,猛然退后,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是我,我是师尊。”顾衍之遥遥伸出手,骨节分明,一双墨色的眸子里缓缓泛起猩红,浑浊片刻又恢复清明,一闪而逝,仿佛是个错觉。

空桑一怔,眼前的场景忽然与神识最初给的画面中的某一帧重合上,是顾衍之生出心魔的那一帧,彼时他已发觉自己对徒弟的异样感情,心中不愿承认,苦苦压抑,几成疯魔。

心魔发作的顾衍之趁着夜色与阮轻语花前月下,两人就这么情投意合,说开了心结,然后决定直面内心真情和世俗眼光的批判。

可是现在——

这厮怎么莫名其妙跑到了自己院子?

空桑忽然觉得晦气,十分晦气。

“师尊?”空桑反问一句,语气带上些微不可察的嘲讽,又将激烈的言辞咽进喉咙里,心知现在万万不可刺激眼前的人,否则只会打乱后面的计划,“不知师尊心魔发作,又深夜来弟子的房间,究竟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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