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并不知道顾衍之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以及他给自己贴上的不知感恩的标签,她只把妖兽重新捞起,抱在怀中,手持破妄剑,又收好这精致的木屋重新放回储物袋。
山顶风雪交加,二人立于烈烈寒风中,顾衍之挥袖,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清隐峰峰主大殿前。
“师尊。”
阮轻语见顾衍之出现,连忙迎上去,看到空桑跟在顾衍之身后,又微不可察地移开目光,随即掩饰住不安,扯出一个明媚又苍白的笑容。
“嗯。”顾衍之眸光淡淡。
“空桑,师姐。”杨淮安愣愣看向空桑,不敢轻易上前。
“师姐,杨道友。”空桑嗓音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她自觉已经与这两人断了联系,此生也只有同门之谊,再无其他,保持礼节即可。
杨淮安眼神闪躲,不敢看空桑的眼睛,于是只能盯着空桑怀中的妖兽看,“我,我拜师了。”
“嗯,杨师弟。”空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倒是顾衍之懒得看众人拖拖拉拉,出声打断,“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出发吧。”
“是!”为首的弟子徐不器朝着顾衍之揖礼,随即拿出刻有清隐峰标志的飞舟,注入灵力,飞舟瞬间变成巨轮。
顾衍之为首,其余的弟子三三两两跟在后面,踏上巨轮。
“呜呜呜——汪汪——”
空桑走到阮轻语身边时,怀中的妖兽忽然躁动起来,在她怀中挣扎,眼看着就要扑到阮轻语怀里,空桑也没拦着,任由阮轻语搂着它。
“轻语师姐,这只妖兽好像很喜欢你唉!”杨淮安蹭到阮轻语身边,伸手摸了摸妖兽的头,妖兽白色绒毛上还带着刚刚从空桑怀里钻出来时的温度,杨淮安没忍住耳尖一红。
“汪汪汪!呜呜——”
妖兽一扑到阮轻语怀中就仿佛回到了极乐乡那般,殷切地摇着尾巴,往阮轻语脖子处东嗅嗅西嗅嗅,惹得阮轻语惊呼连连,唇边带笑。
神识没忍住在空桑脑子里感叹,【男配不愧为男配,还知道跟老婆贴贴!不对不对,男主才是官配!】
空桑默。
“师,师姐,轻语师姐最近心情不好,不如你把这只妖兽送给她吧?”杨淮安见阮轻语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觉得开心。
空桑顿了顿,正巧她也从没有想过把这只将来会成为妖王的王储留在自己身边,阮轻语若是想要,给她便是。
“你,大不了以后我送你一只就是……这只就给轻语师姐吧。”杨淮安以为空桑不愿意,忙补充道。
等他以后送空桑一只,两人一起养。
一行人停在客房前,顾衍之回身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只见空桑朝那只妖兽伸出手,妖兽丝毫不理会她,只扒拉着阮轻语蹭来蹭去。
“啧,没良心的狗东西!”破妄剑剑身震动,剑灵桀骜不驯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
空桑:“……”
杨淮安:“……”
阮轻语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倒是空桑面上释然一笑,“不必。它与我无缘,我不会强留,今日就当送给师姐了。”
“那它叫什么名字?”阮轻语面色诧异。
“我没给它取名字,师姐凭自己心意就好。”空桑收回目光,随即补充道,“这只妖兽前几日受了点伤,这是伤药,服用半月它便可以痊愈。”
言罢,空桑将自己这三个月苦心孤诣炼制出的解药递给阮轻语,救妖救到底,她也算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多,多谢师妹。”阮轻语愣愣接过青花小瓷瓶。
“那,弟子先行告退。”提着破妄剑,空桑又朝几人行礼告退之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宿,宿主,你,你要是真喜欢养小动物,咱养点别的,那个男配他……】
空桑扶额,‘你想多了,早点断了这场缘分也好。’
【哦。】神识那不灵光的脑瓜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很多时候都在瞎操心,空桑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就像她根本就不在乎任务一样!
无欲无求!看淡生死!难搞的宿主!烦死了!
巨型飞舟从清隐峰升起,依次前往落木峰和宿星峰,接上这两峰的人,如此才算人员齐备,朝着江州城出发。
空桑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家具齐备,虽比不上之前闻人长老给的木屋那般精致,但也足够实用。
将破妄剑置于悬剑台上,空桑正准备坐在蒲团上打坐修炼,却听有人叩门。
前去开门,是杨淮安。
“师弟何事?”空桑截住门,垂眸看向一脸纠结的杨淮安。
“我……你治好了我的病,我爹让我来谢你……”
空桑未等他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不必了,我说过,我们两不相干。”
“你要是想养妖兽大不了我送你一只,保证比刚才那只更厉害!”杨淮安急急拦住空桑即将合上的房门。
“妖兽是我自愿相赠,无须你来补偿,替你治病也是因我失言而做出的补偿。至于你失信于我,我不想追究,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空桑神色平淡,没给杨淮安继续辩驳的机会,径直关上门,顺手下了一道隔音术法,免得有人打扰。
“喂!你开门啊!我话还没说完,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杨淮安伸手拍门,但里面的人半分回应也不肯给,反而招来了徐不器。
“师弟。”
“大,大师兄……”杨淮安立马转身站直,老老实实打招呼。
所有师兄里他最怕的就是他爹收的这个大徒弟,徐不器,为人刚正耿直到近乎无情,年纪轻轻却在一众弟子里积威甚重,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
清隐峰的一大堆弟子私下里都说他这是选错了峰,当初就该去宿星峰,说不定可以继承掌门衣钵,直接整顿宗门上下的各种歪风邪气。
“此处是弟子打坐静修之地,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是,师兄,我这就走。”杨淮安蔫蔫的,快速走到隔壁房间,仿佛躲什么怪物一样麻溜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