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沈乔话没说完,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寒叙赶忙上前想扶住沈乔。
然而苏颜酒却快了寒叙一步,苏颜酒看沈乔的伤口全部裂开了,血液流满了胸膛,从袖子里拿出来一颗药丸,塞到了她嘴里,“把这个吃了。”
沈乔知道顾屿就是他救的,已经对他的医术没什么怀疑了,便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
吃下去片刻后,她便感觉伤口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苏颜酒将一把金灿灿的弓箭伸到了她面前,“我去拿了这个。”
沈乔看向那把弓箭,那把金色的弓箭通体雕刻着赤红的凤凰,弓弦似乎是龙筋做的,看起来品质绝佳
她疑惑的问,“你为什么会去百神教里拿这个?”
苏颜酒欣赏着那把弓箭,“这把弓箭是我出山后锻造的第一把神兵,百神教的人求我给他们锻造神兵不成,就把这把弓箭偷走了。”
“原来如此。”沈乔恍然大悟,这把弓箭原来就是苏颜酒的,她还以为是苏颜酒拿的百神教的,是她误会了。
她露出一个愧疚的笑。
苏颜酒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却也没跟她计较。
他把弓箭伸到了她面前,“我看你是火系灵力,这把弓箭就给你了。”
沈乔看着那把弓箭确实好,可是无功不受禄,她有些不敢接。
苏颜酒劳心费力从百神教拿回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给自己了吗?
“神兵只赠有缘人。”苏颜酒一脸认真的解释,“你要是实在觉得贵重,就叫认我当师父,就不会受之有愧了。”
沈乔衣袖下的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
苏颜酒论实力确实有教自己的资格,而这把弓箭和自己的灵力也实在契合,比储物戒指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宝优质多了。
这件事怎么看自己都不吃亏,犹豫了一瞬,点点头道,“好的,师父。”
苏颜酒听到这声师父也很满意,美滋滋的“哎”了一句。
寒叙闻言,急忙拉住沈乔,“妻主,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沈乔拿着弓箭像白捡了便宜,笑的合不拢嘴,“不草率,你要不也认个师父,或许也能给你打造个武器。”
她本就是开玩笑,也没指望寒叙会答应。
寒叙闻言,冲苏颜酒冷哼一声,环胸别过了脑袋。
苏颜酒没有理会寒叙,伸手从腰间摘下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蓝缅玉交给了沈乔,
“这玉佩我看你一直很喜欢,这玉佩你就拿着,一定要随身带着,以免为师找你时找不到。”
沈乔看着苏颜酒笑眯眯的眸子,想伸手接过玉佩,却又及时收回,“你要走?”
沈乔眸子有一丝疑问,又有一丝不舍。
苏颜酒不顾旁边刀子般的目光,宠溺的揉了揉沈乔的脑袋,“为师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你也去做你的事吧。”
沈乔接过蓝缅玉,她紧紧握在手里,感受着上面的花纹,郑重的说,“好,有缘再见,师父保重。”
那抹紫色的身影转身离去。
沈乔将玉佩挂到腰间,眸子里一片漆黑。
爹给过他一块,苏颜酒也给了她一块。
只是不知道,苏颜酒和他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但可以确定的是,苏颜酒肯定不是她爹,因为苏颜酒不过二十出头,他爹怎么算,到如今也是个糟老头子了。
“启程,去东离王宫吧。”沈乔将苏颜酒给她的弓箭放到储物戒指里,望着前方说道。
只是忘了问苏颜酒,那把弓箭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
东离是内陆最大的国家,但她们的王宫却不是最气派的。
沈乔四人站在东离王宫门口,看这座王宫。
玖柒怀抱她的宝剑,疑惑的说,“这真的是东离王宫?”
沈乔审视着这座王宫,它甚至还没有她的公主气派。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路引,“没错。”
顾屿眼前蒙着一缕白布,将他的眼睛全部包了起来。
他看不到,便只能听声。
但沈乔这一路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沈乔拉着他,一步一步走上进入东离王宫的台阶。
“传言东离女王的人选,和其他国家有所不同,他们不是长女继承,她们是从民间挑选,故而她们也不注重修葺宫殿这些事宜。”
顾屿轻缓的说完这些话,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呵?”
顾屿耳朵动了动,听向寒叙那边,语气也不怎么愉悦,“你哼什么?”
寒叙撇了撇嘴,“这种事,内陆谁不知道。”
顾屿耐着脾气反问,“那,传言东离女王活不过三十,并且只要当上女王的女子都不会有子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从民间挑选女王,你知道吗?”
“你……我……”寒叙支支吾吾,开始心虚,“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想想就是这类原因好不好?”
沈乔开口,“好了,你们俩吵了一路了,不累吗?还有,在人家家门口,不要再说了。”
寒叙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盯着沈乔拉着某人的手,眼红的厉害。
他把手伸到沈乔面前,“妻主,我也要拉着。”
沈乔扬了扬手里东离女王给的通行贴,示意寒叙她腾不出来手。
就在这时,宫门口的侍卫看到他们,忙上前迎接,“几位便是轩国来的使者,我们女王等候多时了。”
沈乔霎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侍卫一眼,这个侍卫也算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他们两个也许天生相克,这一路没少拌嘴,她是劝也劝了,训也训了,没一点用。
包括进宫,她本来准备自己来,但寒叙软磨硬泡要同行。
寒叙就算了,顾屿眼睛不便,她为他找了个客栈等着,可他竟也执意要一同进宫。
沈乔低声嘱咐寒叙和顾屿,“到了宫里就把小脾气收起来,不比公主府,记得谨言慎行。”
寒叙和顾屿信誓旦旦的保证,“妻主放心吧。”
“你放心吧。”
沈乔才带着他们面见了东离女王。
东离女王一身简便的衣服,坐在一处虽然简洁却看得出来用了心的宴席上。
她二十出头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刚笄礼的男子。
她看到沈乔她们立马起身,热情迎接,“沈乔公主,欢迎你来我们东离。”
东离女王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涡,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看起来很好相处。
东离国风向来不拘泥礼数,要想当女王,首先也得具备大气的性格。
简单的行礼过后,沈乔也不是喜欢寒暄客套的人,便直接和东离女王禀告道,
“王上,您已经知道了江淄城的事,是百神教……装神弄鬼。”
东离女王点点头,“孤知道了,这件事还得感谢轩国公主。”
沈乔抱拳行了一个谢礼,“不敢当,只是此事牵扯出另一件事,不知道贵国开国王上的名号里,可有个泯字。”
东离女王在听到泯字后,脸色立马变了。
她失态的从凳子上起身,目不转睛盯着沈乔,“你……你随孤来。”
她将沈乔引到了她的寝宫。
屏退所有奴仆后,她一把抓住沈乔的手,一点也没有女王的威仪,急不可耐的开口,“你快将那边的事情细说?”
沈乔疑惑的看着她。
东离开国至少三百年了,况且女王还都是从民间挑选。
现任女王面对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开国王上,怎么会这么激动?
沈乔谨慎开口,“王上,你知道百神教他们在百姓间很有号召力,是因为他们借用了一位神灵的气运,但他们却靠着这些气运,做尽了坏事。”
东离女王握着沈的手缓缓滑下,她失魂落魄的低喃,“什么神灵?他是不是叫阿重?”
沈乔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有一执念,想寻阿泯,好像是你们开国王上。”
语罢,她心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沈乔想起,煞气曾经说过,阿泯借助了他的气运,已经长生不老。
眼下到了东离王宫,那一缕煞气更是在她身体里不停作祟,她猜测,东离开国王上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假死。
她一定还在东离王宫里。
沈乔痛苦的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你……你要出来吗?那你自己问吧。”
语罢,煞气从她胸口钻出,直接飘到了东离女王面前。
东离女王看着沈乔突然捂住胸口,还以为她有什么隐疾,刚准备叫宫医,就看到了一缕煞气。
虽然只有一缕,但东离女王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双手捧住煞气,眼里有泪留下。
“阿重是你吗?我是阿泯。”
沈乔一惊,“你就是阿泯?”
随即想到东离女王都活不过三十,且无法拥有子嗣,更重要的是一直从民间挑选。
那这么说,全是东离女王一人的谋划了?
东离女王捧着那缕煞气,仿佛什么绝世珍宝,她盯着煞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向回答沈乔,
“你知道,东离有个诅咒,那就是女王都活不过三十岁,是我派人散播的。
我有神的气运,可以长生不死,害怕吓到普通凡人,我便每隔三十年假死一次,留下下任女王挑选的信息,变换容貌,让我的手下准确的找到我。”
“难怪。”沈乔闻言震惊有余,又觉得理该如此,煞气已经带给阿泯,她便告辞,“那你和他好好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不用了。”东离女王的语气有遗憾,有哀痛,有释然。
随即,她手里的那团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气运已经没了,这一缕只是他的执念,现在我和他已经相见,他就……”
女王的泪珠滚落在地。
沈乔离开的脚步顿住,愧疚的低下了头,“如果我不把他的尸身挖出来,你是不是可以和他相处的更久些?”
东离女王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扯出一抹强撑的笑,“你不用自责,我已经活了三百年了,这些事情还看不开吗?只是,你回来陪我说说话,有些陈年旧事,再不说,以后就没人可以听了。”
沈乔点点头,静静地坐到了女王面前。
女王惋惜开口,“我和他相识于江淄城,然后他和我一起创立了东离国,我也曾拼命挽留他,让他留在京城陪着我,可他说他无意于这些,他想回江淄城。
可怜我那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被高高在上的感觉冲昏了头脑,后来他走后,我才知道我的心。
可我已经当了这王,便不能弃子民于不顾。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朝堂安稳下来后,便去了江淄城找他,想把东离交给我们的后代,和他在江淄城隐居,可惜还是晚了。
江淄城,全东离,我都找不到他,我一直知道他身份特殊,我以为是他不要我了,是他先走了。”
沈乔垂着眸子,同情到无话可说。
但犹豫一下,她还是把那天在煞气林里,煞气说的所有话全都告诉了女王,
“你知道他是神吗?他是世间最后一个神,没了神族,他便没了气运来源,气运给了你后,他便开始日渐虚弱。
就是这时,百神教第一任教主盯上了他,夺了他最后一丝气运,还把他的肉身藏了起来,他这才没等到你。”
东离女王擦干的眼泪,又开始怔怔的不断往下流,她不断的捶着自己,语气懊恼,
“我第一次过了三十岁还不老,便隐隐猜到了什么,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厌倦了平凡,想过风光无限的生活,他怎么会从一个人人敬仰的神,变成被唾弃的鬼灵?”
沈乔赶紧扣住她的手,防止她自责的捶打自己,“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恶人的错,况且他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你更要把他那份也替他活了。”
“替他活着?”东离女王靠在沈乔怀里,双目失神。
往事不能追忆,一旦开始,她自以为的冷静,全都顷刻间破防。
“对,我们该出去了。”沈乔替东离女王整理了一下妆面,然后扶着她起身,“外面还有人等着您呢。”
东离女王看着那抹煞气消散的地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最终回头,扯出一抹和往日无异的笑。
刚走到寝宫门口,东离王宫的奴仆手里拿着一堆文书来报,“王上,南国派了使者过来,已经到宫门口了,另外还有十几个小国,也纷纷送来了拜贴。”
女王看着沈乔,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看来你出使轩国的消息,已经传遍内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