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女王猛烈的咳嗽起来,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沈乔发自肺腑的认错。
以及最后一句想要和离的话。
倾世神色紧张,赶忙冲过去扶住女王,“母亲,您的咳嗽又严重了。”
沈乔心里也一揪,想上前帮忙,倾世却将女王抱的很紧,她根本无从下手。
倾世将女王扶到软榻上躺着,女王指示倾世收起地图,去拿另一个盒子。
倾世将那个盒子交到女王手里后,女王看着倾世,神色庄严,“跪下。”
倾世不明所以,却也依言跪到了她面前。
女王打开盒子,露出一块雪白的狮头玉印,指尖轻抚着玉狮子头,目光留恋,“倾世,这是玉玺,现在交给你。”
倾世听到这话,神色慌张,身体向后瑟缩,表现出浓浓的抗拒,“母亲这是何意?”
女王道,“孤身体越发不好,你现在长大了,孤也为你寻好了婚事,是时候将玉玺给你,让你代理监国。”
沈乔看到玉玺,在倾世后边也赶紧跪下,以为女王要退位,心里沉重到了极点。
听到监国,她赶忙和倾世说,“只是监国,姨母病好了,她就回来了。”
其实更像开导自己。
倾世目光游离,脑子里只有“婚事”二字飘着。
认为和东离联姻的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衣袖下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如坠冰窟。
杵在原地,不去抬手接玉玺,“女儿不想要什么婚事,更不要处理国事,只想一直陪着母亲。”
女王神色一厉,看向倾世,“荒谬,你先是王太子,再是孤的女儿,孤的身体自己知道,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就去了,你不历练算什么?你一向懂事,现在要在气死孤吗?”
“女儿不敢。”倾世慌忙垂下脑袋,眼底闪过自责,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一面听到母亲快不行了,另一面自己又被定了亲事,任谁都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可倾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忧愁。
和东离联姻,对她来说,并不是值的高兴的事。
女王看向沈乔,抬抬手里的玉玺,示意沈乔替倾世接住。
看沈乔的眼神也很复杂,像是寄托,像是试探,又有期待,“沈乔,姨母知道,你从小善良心软,如今虽然爱胡闹,却敢爱敢恨,带着冲劲儿,你以后定要好好帮衬倾世。”
对上女王明亮的眼神,又看到她发白的嘴唇,沈乔心里一软,不忍心拒绝,便弯身磕了个头,“臣尽力。”
但自知玉玺兹事体大,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上前扶着倾世,劝道,“阿姐,快接吧。”
倾世僵硬的接过玉玺。
玉玺仿佛有千斤重,她在接过的瞬间,脱力瘫坐在地。
哑着声音开口,“母亲,儿臣的婚事……是和谁?”
虽然知道她从来没有选择权,可她还是想提前知道,她将要娶谁。
女王道,“季家嫡长子,叫什么……季玉凉?”
大轩有三个势力最庞大的家族。
季家,寒家,杨家。
季家有大轩所有灵石矿山的开采权。
可其家主对当官不感兴趣,女王多次给她抛橄榄枝,让她入朝为官她都拒绝了。
无奈之下,在先王后薨后,女王便续弦季家家主的弟弟为王后。
女王继续说,“公主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和东离联姻再没可能了,至于太子,孤虽想过让你和东离联姻,可是季家事关重大。
数百年前,季家,杨家,寒家,还有我们沈家四家的先祖来到这片土地,发现此处灵石充沛,便在此创立了大轩,她们推举我沈家先祖为王,可是开国先祖却把灵石矿的开采权都交给了季家。
十份银子才能换一份灵石,季家祖祖辈辈到现在已经富可敌国,我们承受不起他们的二心,你的婚姻,还是先笼络季家的好,和她们亲上加亲,定能让她们全心全力效忠大轩。”
沈乔和倾世听到这番话都陷入了沉思。
女王又道,“孤记得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还记得季家公子小时候就长的水灵出色,现在也有传言,说其国色天香,改日设立宫宴,让你们再见见。”
倾世苦笑一声,“母亲想的真周到。”
可谓煞费苦心,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问过她是否有情可言。
她抱着储君印站起身来,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如此,儿臣遵旨。”
沈乔也跟着站起来,目光一直在软榻上。
女王好像累极了,一番话说完,便靠着软榻阖上了眸子休息。
沈乔轻声问道,“王上,那您以后准备干什么?”
女王好大一会儿没有回答,就在沈乔以为她睡着了,她突然开口说,“孤准备去行宫养病。”
后来史书记载,大轩国三百七十年,女王沈贤因病退位,长居行宫,王太子倾世监国,公主沈乔辅国,两人年纪虽小,却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来福,你可以进来了。”
女王深呼吸一口气,传音唤进来来福,从软榻上缓缓起来,嘱咐沈乔和倾世,“你们两人在御书房里,把这里的文书看看,倾世,你多给沈乔讲讲如今的朝堂局势,饿了就差人传膳,孤回寝宫小憩片刻。”
“沈乔,往后今非昔比,切莫再胡闹了。”
顾屿还在女王的寝宫等着,沈乔一直没忘。
沈乔张了张嘴,想问顾屿的事,可是,害怕自己在女王面前提起顾屿,会让女王动气,便闭口无言。
回了女王一个“是”。
其实不用自己担心,等女王找顾屿把事情办完了,顾屿还不会自己回去吗?
这般想着,总算把思绪拉了回来。
女王离开后,倾世抱着玉玺坐到书案前,将玉玺放到书案上,伸手拿起一本折子。
气定神闲,动作熟练,完全不像刚刚说的那么抗拒。
她缓缓打开折子,批阅奏折的场景,她看过无数遍,母亲批奏折的样子,她已经牢牢刻在了心里。
拿起朱笔,学着母亲的样子,在朱砂里蘸了蘸。
“阿姐,没什么事我先回府了。”沈乔道。
倾世抬头看去,眼里有错愕闪过,好像刚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她合上奏折,递给沈乔,语气听不出情绪,“母亲不是让你帮我吗?说说你的看法。”
沈乔搓搓手,没接奏折,“可是我不懂,你也知道我对这个无心。”
她只对修炼感兴趣。
倾世道出奏折上提到的问题,“有人外来商队带了一批七彩琉焕纱,想让其纱衣入我国的商铺售卖,此举定会影响我们原有的锦纱销量,你怎么看?”
沈乔嘴巴像被缝住了似的,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实话,倾世说的这些,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脑子里。
可如果跟她说什么灵药法宝,哪里有妖可以收服,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