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话落,慎刑司的人就在拿出铁鞭,在岑圻跟萧子骞身上抽了一鞭。
皮肉被鞭挞声在宫殿内震耳欲聋。
萧子骞跟岑圻两人都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宋瑶枝坐在旁边沉默又沉默。
她没料到岑?新婚第一天,居然带她来看这么一出血腥的戏码。
怎么说呢,就挺有想法。
她能感觉到岑圻的视线一直透着屏风望着她,即便被抽了一鞭,他的目光始终不放。
宋瑶枝下意识地侧脸,避开岑圻直勾勾的视线。
罗太后在那一鞭子之后已经大叫起来。
“岑?,岑?你不得好死!!”
岑?开口:“你如果不想他们再受苦,就应该老老实实交出生死蛊的解药,这样兴许朕还会大发善心,给他们一个全尸,或者你选一个,朕保他一条命也不是不行。”
他的目光落在罗太后身上,眼里全是戏谑冷漠。
他就是想看罗太后发疯、痛苦!她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从心底升起的那股兴奋劲,让他浑身都发起抖来,他兴声说,“太后,朕很好奇,你最后会想保你哪一个儿子?”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罗太后嘶声道,“哀家告诉你,生死蛊根本就没有解药,哀家为什么要给你下生死蛊,就是因为生死蛊是这世上最阴险狠毒的蛊虫,哀家就是想让你死,让你不得好死!”
罗太后仰天哈哈大笑,“哀家一心想要你死,怎么会留下解药给你生机?岑?,你就等着死吧!”
“至于儿子,哀家留不住,就让他们都跟着哀家去阴曹地府团聚!岑?,到了地下,咱们母子再来好好斗上一斗!”
岑?盯着正在发疯的罗太后,眼底染上寒霜。
岑圻闻言突然笑了声,他开口道:“皇兄这么多年还没看明白吗,咱们母后自私自利,恐怕到死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好过。你竟还能傻到拿我跟萧子骞逼迫她。”
他淡淡地目光落到罗太后身上,“她表面看起来维护我跟萧子骞,不过是因为我们听话,我们的父亲也听话罢了。”
罗太后在听到岑圻这番话之后,脸上表情瞬间僵滞。
她遍布着细纹的一双美目震颤不已地望向岑圻:“圻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母后?”
岑圻温润如玉的眉眼之中染上戏谑之色。
他在看罗太后,被关在冷宫之中这么久的罗太后,容颜终于不再复从前艳丽。
她未施粉黛,脸上细纹遍布,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老妇人。
只是罗太后的眼睛攻势太盛,里面刻薄尽显,实在叫人不喜。
岑圻开口道:“儿臣不过就是说句实话,以此让皇兄清醒一点罢了。他与你不熟,竟还对你抱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叫人觉得可笑。”
“谁人不知母后你心中只有你自己,哪有什么亲情血脉,我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你的棋子罢了。”
罗太后怒极,她红唇抖动,好半天才盯着岑圻道:“岑圻,你也配如此指责哀家吗?是你狼子野心,才害得哀家落到如此地步,也害得你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果当初你不干出反捅我一刀的事,岂会有岑?的今日!”
岑圻淡淡地笑了一声,他道:“我宁愿输给皇兄,也不想看见你小人得志,指点江山的样子。母后,你兴许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恶心透了你!”
他说这番话时情绪也是稳的,不过就是咬字重一些,神色间嘲讽浓烈一些。
他是输家,可他到底还保持住了自己仅剩的尊严。
在罗太后震惊的眼眸之中,岑圻侧目又朝宋瑶枝的方向看去,他脸上带着一点笑。
他道:“我们都死了还挺好的,到时候便就让‘皇嫂’执掌大权,这晖朝的江山落到‘皇嫂’手中,我还是挺高兴的。”
他这声皇嫂咬字极重,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他这话也说得足够疯。
全家一起死,一个都别活,全家都是输家,这多好。
宋瑶枝跟岑?还未对此发表意见,罗太后先面容扭曲地尖叫:“岑圻你疯了!”
岑圻道:“母后放心,皇嫂比你聪明,比你更适合当一个掌权者。”
岑?在旁边难得赞同地点头,并理所应当地开口:“朕已经留了诏书,等朕离世之后,枝枝会成为新皇。”
宋瑶枝诧异地朝岑?看去,实在不知道岑?竟在背后偷偷摸摸还给她留了诏书,替她把未来的活计都找好了。
“你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宋瑶枝问岑?。
岑?道:“大婚之前就写好了。”
他握住宋瑶枝的手,低声道,“我承诺你的事,永远都不会忘。”
他早期以为宋瑶枝只想当太后,所以他愿意把皇位留给岑圻,让宋瑶枝安安心心做她的太后,只管享受这泼天的富贵,可后来发现宋瑶枝心中也并非只有享受。
她有理想抱负,她也不只是想做太后。
那他就要让宋瑶枝拥有很多很多的权利,让她可以坦然地跟他站在同一层面,这样她就不会惶恐他的权利,不会害怕他这个身份,也可以开心顺遂地活着。
宋瑶枝心中似乎被一股蜜糖点点滋润透彻,她望着一脸理所应当的岑?,一时竟失语。
岑圻听到岑?的话,他心中被岑?的态度震惊到。
他说那番话,并非是当真想让宋瑶枝执政掌权,不过就是想气气罗太后,同时当着宋瑶枝的面,让她搞清楚岑?的态度,让宋瑶枝明白她的选择有多么的错误。
可他竟不知岑?居然已经早早地写好了诏书,让宋瑶枝在他死后成为新皇。
易地而处,岑圻自己绝对做不到岑?这样。
他若注定要死,膝下又无儿子,只会立下诏书,将皇位传给岑家同宗男子,岂会将皇位留给自己的皇后。
岑圻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他跟岑?的差距,也明白了宋瑶枝为何会如此选择。
他唇角露出苦涩笑容,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只有罗太后还在不停地念叨着:“疯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