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圻皱眉,讥讽地冷笑一声,像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他就想攻打匈奴,无论匈奴会不会围攻洛城。”岑圻道。
宋瑶枝猜到了。
岑?能来这么快,定然不是因为匈奴攻打洛城所以临时起意决定的事情。
岑圻坐在椅子上,双眸垂低。
他没想到岑?会这么大胆。
所以是流民队伍离开之后没多久,岑?应该就已经决定要攻打匈奴。
廖统领所带的两万将士是先行军,一直便守在洛城附近,只等匈奴围城,他们便会来支援。
而无论匈奴是否围城,岑?带人赶到,就会主动攻打匈奴。
岑圻深吸一口气,轻语,“我输了,一败涂地。”
宋瑶枝给他裹好纱布,出声道,“给你包扎好了,我先出去了。”
“枝枝。”岑圻叫住她,“你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吗?”
宋瑶枝道,“这不太方便,我们是敌对关系,我总不能鼓励你再接再厉吧。”
她巴不得岑圻赶紧破防,最后直接放弃争皇位那就更好了。
岑圻低头去看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他喉头上下滚动,最后眼睁睁看着宋瑶枝走出房门。
随即,他将旁边的案桌一脚踹翻。
……
给这些伤民包扎好已经是晚上的事。
宋瑶枝忙完慢慢悠悠地返回自己房间。
走到房门口,她看到自己房内点着灯。
宋瑶枝一怔。
她心跳加速,快步走过去将房门推开。
只见岑?正坐在她往日总爱坐的案桌边看她画的水车图。
听到推门声,岑?循声看过去。
在看到宋瑶枝的时候,岑?深邃的目光将她的身体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扫过,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他叫了一声“枝枝。”,他起身就朝宋瑶枝走过去。
宋瑶枝呆愣愣地看他,好半天才涩着嗓音问,“廖统领说你要过两日才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岑?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抱住,在她耳边低语道,“收到洛城被困的消息我就骑快马先过来了。”
宋瑶枝被他抱住,感觉到真实的肢体触碰,她都有种虚幻感。
她抬手回抱了一下岑?,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
“岑?,你好像瘦了点。”宋瑶枝道。
岑?用力抱紧她,像是要将这段时间两人分别的时光全部抱回来。
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沉声叫着她的名字。
但他只叫名字,其余的话一个字都没说。
可宋瑶枝却感受到了他每叫出一次她的名字,里面包含的无限思念。
宋瑶枝任由他抱着。
等他抱够了,轻轻松开她。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用指腹轻蹭着她的脸颊。
她比临行前瘦了太多,本就小小的一张脸如今显得更小。
岑?低头去亲她,“枝枝受苦了。”
他一字一句皆是爱怜。
宋瑶枝看着岑?想说点,结果也说不出多么浓情蜜语的话,只得开口问他点正事,“之前我给你写信,让你去找赤炎灵狐跟雪蛊,你找到了吗?”
岑?摇头:“还没有头绪。”
宋瑶枝皱眉,“你再好好找找,不行的话,萧子骞还活着吗?你让你的人带着他去找。”
原著男主有气运加持,肯定很快就找到了。
岑?捏着她的下巴,不悦道:“你怎么总这么相信他?”
宋瑶枝道:“他运气好啊。”
“比真龙天子运气都好?”岑?反问。
宋瑶枝本想点头,但看到岑?的脸色不佳,她咽回去了想说的话,解释道:“他在我这里就是个工具人,你怎么还吃他的醋?”
岑?不悦道:“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宋瑶枝笑起来,她算是明白了,岑?这人当真善妒。
“笑什么?”岑?皱眉。
宋瑶枝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更讨人喜欢了。”
岑?嘴角扬了扬,他伸手就将宋瑶枝横抱起来,坐到刚刚的椅子上。
他抱着她道:“别想说好听话哄我,你跟睿王这一路的事我都知道。”
宋瑶枝眨眨眼睛问,“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岑?看她,“夜半私会,相谈甚欢。”
宋瑶枝挑眉,“你找人监视我啊?”
岑?一怔,不吭声。
宋瑶枝看他,笑着道:“假的。”
“什么?”
“没有私会,也没有相谈甚欢。就是他来找我,我们说了两句话,其他没有。”宋瑶枝解释道。
岑?握着她的手,低声问,“那你在路上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宋瑶枝当时便笑了。
她抬手捧住岑?的脸,笑着道:“没动心,谁都没你好。”
岑?知道宋瑶枝这话就是敷衍他,糊弄他的,但他依旧为此心生欢喜。
室内灯影摇晃,岑?垂眸看着她,指腹轻蹭着她的脸颊,最后落到她嫣红的唇上。
“枝枝。”岑?倾身就要去亲她。
刚要亲到,外面突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枝枝,你在房间吗?”岑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宋瑶枝听到这声一个激灵,她看向岑?解释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岑圻在外面道,“枝枝,我来找你换药。”
岑?低头看她,强势问:“你还帮他上药?上哪里,脱衣服了吗?”
宋瑶枝道:“手,手臂。没脱,我们清清白白。”
岑?道:“你还说跟我清清白白。”
“我冤枉。”宋瑶枝委屈巴巴地开口。
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
宋瑶枝犹豫着同岑?道,“要不,我把他打发走?”
“不用。”岑?将宋瑶枝放到椅子上,自己起身道,“我去给他开门。”
岑?脸色面色不改,叫人猜不准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宋瑶枝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暮色之中,岑圻拿着药等在宋瑶枝的门口。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打开。
岑圻正朝着里面的人扬着笑脸,结果在看到岑?那张脸的时候,岑圻脸色瞬间僵滞。
岑?的目光从岑圻身上扫过,他冷声道,“五弟,一别多日,好久不见。”
岑圻愣怔片刻才拱手道,“见过皇兄。”
岑?扫过岑圻手中的药,“五弟要换药?”
岑圻点头。
岑?道:“进来,朕帮你换。”
岑圻眸光闪了闪,他跟着岑?走进来道:“臣弟没想到皇兄已经到了洛城,没有出城相迎,还请皇兄勿怪。”
岑?走到桌边,在桌面上轻敲了下,不疾不徐道:“五弟身负重伤,无需多礼。朕提前赶来只是想尽早见到朕的皇后,你的——皇、嫂!并不想给洛城百姓添麻烦。”
他咬字断句异常生硬。
尤其是“皇嫂”二字,他说的极重。
仿佛是在提醒岑圻注意自己的身份。
“五弟,坐过来吧,朕帮你包扎。”岑?看向岑圻。
岑圻应了声,坐到桌边。
而宋瑶枝则坐在不远处的案桌边。
岑圻目光朝宋瑶枝睨了一眼,随即他道:“以往都是宋姑娘帮臣弟包扎,臣弟都习惯了,要不还是让宋姑娘来吧。”
宋瑶枝不敢吱声。
岑?从岑圻手中接过金疮药,朝宋瑶枝吩咐了声,“枝枝,帮我拿把剪刀过来。”
宋瑶枝连连应声,她在房间找了剪刀,送到岑?手里转身又回了刚刚所在的位置坐下。
半点都不想跟岑圻扯上关系。
岑?拿着剪刀道,“五弟,男女授受不亲。你应该叫枝枝皇嫂,而不是什么宋姑娘。”
他直接将之前宋瑶枝给他包扎好的纱布剪开,再毫不留情地抬手将纱布从创口处揭下。
唰的一下,岑圻脸色惨白,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了一下,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发出声。
宋瑶枝在旁边看着岑?的动作都觉得胳膊疼。
岑?瞥了岑圻一眼冷声道:“朕手重,五弟忍着点。”
岑圻额头上浸出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冷笑了声,道,“是不如皇、嫂手软!”
此话落地,岑?替他包扎的手更用力几分。
新换上去的纱布当时就浸出血来。
岑圻继续道,“不仅如此,皇嫂身上的香也很好闻。”
他这番话俨然是在光明正大地挑衅岑?。
岑?当时便松了手,冷声道:“岑圻,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臣弟自然知道皇兄敢,皇兄还能有什么不敢的吗?”岑圻挑衅地朝岑?看去。
他分明还有未尽之语。
弑父弑母,也不差一个弑弟。
他朝宋瑶枝看去,“皇嫂,你猜本王死了之后,你又能活到几时?”
岑?双拳紧攥。
“我觉得我能活得比你们都久。”宋瑶枝道,“王爷没事还是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吧,听着怪不是人的。”
她起身朝他们走过来,伸手拉住岑?的手,同岑圻道,“王爷这伤自己去找旁人处理吧,我就不送王爷了。”
她摆足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岑圻看着两人紧握住的双手,脸上的笑容越渐难看。
这两人的亲密无间像是一根针似的扎在他心尖尖上。
此刻,他心口涌出疯狂的摧毁欲。
他不懂,为何他总是抢不过岑?。
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岑?的,他永远比他高一头。
可岑?有什么能比得过他的吗?
岑?做事不够狠绝,囿于小情小爱,根本难成大事!
可太傅欣赏他,父皇偏爱他。
明明当时他受百姓爱戴,受朝中大臣推举,他才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可父皇偏不肯将皇位传给他!
岑?逼宫弑父,可那份传位诏书是真的。
父皇选中的继承人就是岑?,不是他!
现在他看上的女人也选了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当真得不到,不如全部毁掉。
岑圻机械地走出房门。
他一走,宋瑶枝便朝岑?道,“若要杀睿王,需要选一个绝佳的时机。以免留下口舌。这次出兵匈奴就是个好机会,让他死在战场吧。”
岑?看向她,“舍得让他死?”
宋瑶枝一怔,反问,“为何舍不得?我们跟睿王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虽然她也想世界和平,自己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可她要保命。
她怕死,想活。
她相信岑圻的想法现在跟她一样。
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来搞死他们。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毕竟他都对你袒胸露乳了。”岑?道。
宋瑶枝听到这话嘴角就是一抽。
她当真是没想到这话都传到了岑?那里。
不过仔细想来也正常,岑?在她身边留了暗卫,这些暗卫自然会给他传信。
宋瑶枝道,“那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可没有看,一眼都没有。”
“一眼都没有?”岑?挑眉。
“真没有,我一直想着你呢。”宋瑶枝晃晃他的手,“你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上你。”
岑?看着她,低头就去亲她。
宋瑶枝就任他亲。
两人许久未见,一经触碰,俨然像是天雷勾地火。
岑?按着她腰,让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
情到浓时,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襟内。
宋瑶枝当时就推开了他。
“别……我还没洗澡。”宋瑶枝红着脸道。
岑?眸光亮了亮,道,“一起。”
声音哑然,不知压抑着多少情/欲。
“不一起,叫旁人听到了不像话。”宋瑶枝推开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最近克制一些,不要碰我。外面都是受伤的将士跟百姓,我不想被听到。”
岑?眼里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他道:“其实可以小声一点。”
宋瑶枝连连摇头,她才不肯。
岑?在这上面太能折腾人了,那动静她受不住,势必会发出声音。
在宫中放纵也就罢了,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她自是怎么不肯的。
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朝宋瑶枝伸手,“那再抱一下。”
宋瑶枝看向他,没拒绝,上前便扑进他怀里。
她喜欢跟岑?拥抱。
叫人觉得踏实、安心。
岑?的手摩挲着她的头发,他低声开口,“枝枝,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回去就可以成亲了。”
宋瑶枝应了声嗯。
岑?突然又道,“其实应该早一点成亲,这样的话,如果这次我不幸战死,枝枝就可以直接当太后了。”
宋瑶枝沉默了一秒问,“岑?,你在害怕吗?”
岑?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担心如果这样死了,没能让你当上太后就算我食言了。”
宋瑶枝道,“食言就食言吧。”
“那你是不想我死,还是更想当太后?”岑?问。
宋瑶枝很是无可奈何,他绕来绕去想问的也就最后这句话吧。
“枝枝?”
宋瑶枝真想逗他说更想当太后。
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忽略岑?的真心。
她只得轻语道:“不想你死。”
她叹气,“所以,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