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刻是在麟德殿上,她势必要冲过去给他几耳光,脸都给他抽肿。
萧子骞眼神幽暗。
他是很贱。
到了这一步,他还不肯跟她和离,甚至拿着本是用来救命的先皇圣旨,来保住这门婚事。
“夫人,你莫忘了,这桩婚事是你求来的!”萧子骞沉声开口。
是她口口声声说心悦于他,离不开他。
如今她凭什么说变心就变心!
宋瑶枝呼吸微沉。
“睿王这一路且会耽误些时间,宋相先带你女儿起来吧。”岑?冷声开口。
宋相领了旨意同岑?谢恩后,岑?才又扫向萧子骞,“萧将军既然有心要求先皇赐婚,就先跪着等先皇的圣旨吧。”
萧子骞道:“臣遵命!”
宋相起身将宋瑶枝扶起来,宋瑶枝低声安慰宋相:“父亲,即便女儿跟萧子骞无法和离,你也不必为女儿担心,萧子骞他欺负不了我。”
宋相叹了口气,眉目之间尽是疲惫之色。
他只恨当时怎么就没拦下枝枝,怎么就顺了枝枝的意,让枝枝嫁给了萧子骞!
长乐知晓宋瑶枝眼睛不好,她自己一人恐怕无法回到席位上,长乐立刻起身走出去拉住了宋瑶枝的手。
“瑶枝姐姐,我带你回去。”
宋瑶枝心中暖意升腾,她朝长乐笑着道谢。
长乐将她扶进来,两人一并坐下。
没一会儿,有宫女上前贴着长乐的耳朵小声说了一番话。
长乐听完之后,抬眼朝高位上看了一眼。
岑?已经不见了。
长乐朝宫女点了点头便挽着宋瑶枝的手道:“瑶枝姐姐,这里面太闷了,你陪我出去透透风吧。”
宋瑶枝耳朵动了动,她问:“现在?”
“对啊,咱们一会儿就回来,瑶枝姐姐你就陪我出去嘛。”长乐朝她小声撒着娇。
宋瑶枝哪受得住这个,她只得点头应好。
长乐扶着宋瑶枝就从后面退了出去。
走出麟德殿,长乐带着宋瑶枝绕了一小段路,到了一处冷清的小偏殿。
眼下正是融雪天,外面天寒地冻的冷得刺骨。
长乐打了个寒颤,将宋瑶枝送进了偏殿内的房间里。
岑?便就站在房内。
长乐看到岑?之后,正在琢磨着要怎么跟宋瑶枝解释,就听到宋瑶枝道:“陛下在这儿吗?”
长乐睁大了眼睛,问宋瑶枝:“瑶枝姐姐, 你能看见啊?”
宋瑶枝摇头,只道:“我猜的。”
长乐再如何没有正行,也不会在方才那样的场合下突然叫她出来。只有可能是有人让长乐带着她出来。
长乐挠头歉疚地笑了笑:“瑶枝姐姐你别生我的气啊。”
“不会。”宋瑶枝道,“公主你先出去吧。”
长乐点头应好。
她刚好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麻溜儿地朝岑?欠身拜了拜就跑出去了。
等她一走,宋瑶枝才出声道:“陛下叫我来做什么?”
岑?看着宋瑶枝,她近来清瘦了不少,即便脸上抹了胭脂,可也依旧能看出她脸色苍白。
“陛下不说话吗?再不说话睿王殿下就要回来了。”宋瑶枝道。
岑?用力攥拳,他沉声开口:“朕让高玄跟着睿王一起去了将军府,但能截获先皇圣旨的几率并不大。”
何止是不大,几乎是没有。
否则岑圻怎会亲自去取圣旨。
宋瑶枝明白岑?想同她说什么,是想告诉她,即便他现在愿意同意她与萧子骞和离,他也无法再插手。
宋瑶枝淡漠地嗯了声,“臣女明白了。陛下还要说什么吗?没有的话臣女就先回去了,我们一起消失的太久,会招人非议。”
岑?往前一步,他深深地望向宋瑶枝的眼瞳。
他眉心紧蹙,神色凝重,嘴唇嗫嚅半晌却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宋瑶枝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她抿了下唇,轻声道:“那臣女就先走了。”
她正要转身,就被岑?一把抓住手。
宋瑶枝微怔。
岑?握紧她的手,低声问她:“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他没有早一点同意他们和离。
宋瑶枝扬了扬唇,即便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也抬起眼来朝岑?看去,面上一片从容淡定。
“臣女不怪陛下。陛下要保全天子威仪,自然不能给臣女赐婚又给赐臣女和离,而且当日臣女与陛下刚刚传出闲话,陛下想要堵住悠悠众口,牺牲臣女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宋瑶枝说到此,自嘲地笑了笑。
她道:“若说要怪,就只怪臣女太倒霉。怎么这么多倒霉事全叫臣女给碰上了。”
她费尽心机想要与萧子骞和离,可命运仿佛生出了双无形的手,一次次将她从跑道外再搏回正轨。
岑?握紧了宋瑶枝的手,双目之中情绪翻滚。
方才在麟德殿上,他恨不得当即斩杀萧子骞。
什么一世夫妻,他也配!
宋瑶枝似乎从他的反应之中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她好整以暇地挑起眉梢,问他道:“陛下是不是很怪自己?”
岑?被她这一句话戳到了痛处。
岑?喉头艰涩地滚动,他沉着目光去看宋瑶枝,顺势抬起另一只手轻蹭着宋瑶枝的脸颊,哑声道:“宋瑶枝,你在幸灾乐祸吗?看到朕如此后悔,你心中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宋瑶枝不置可否地点头:“是挺痛快。”
当时岑?多无情地牺牲了她,丝毫不顾她死活,将她推出去挡住所有流言蜚语。
此刻瞧见他这般后悔,她自然是痛快至极啦。
岑?不接话了。
若是往日他定然是要念她一句“黑心肝”才算解气的,可眼下他无论如何都念不出来。
他只觉得她是该如此痛快。
岑?松开宋瑶枝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指腹在她脸颊上亲昵地蹭着,他出声低语:“宋瑶枝,就算眼下你与萧子骞无法和离,可朕也会想办法让你摆脱萧子骞,你相信我。”
“相信你?”宋瑶枝躲开他摸自己脸的手,清冷的目光落到岑?脸上,“那你先告诉我,你可曾跟岑圻联手算计我大哥?”
岑?皱眉,立刻道:“不曾。我与岑圻虽是亲兄弟,但算得上不共戴天,我怎么会跟他一起合谋。而且算计的还是你大哥,这绝无可能。”
宋瑶枝哦了声,反问他:“那你此前并不知道岑圻要反水?岑圻是自己反水的?不是你们兄弟二人密谋好了给太后设套?”
岑?盯着她看,道:
“是岑圻自己反水,并非与我密谋。我也是在大哥受伤当时才猜到岑圻想做什么。”
宋瑶枝伸手从岑?怀里挣出去,她淡声道:“陛下,那是我大哥,并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