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暮色里,萧子骞压低了眼睫,也按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有这样想过。至于你与我的这桩婚事,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我们也不必再说其他,你永远都会是将军夫人,不会有人跟你抢。”
他说完之后便要去抱宋瑶枝。
宋瑶枝依旧往后躲,却被他有些蛮横地抓住了手。
又是那么不巧,萧子骞抓的还是她放过血的那只手的手腕,宋瑶枝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叫了声疼。
萧子骞皱眉,他不由分说地掀起宋瑶枝的衣袖,她手腕上戴着只镯子,将镯子推上去就能瞧见她手腕上系着条白布。
“你干什么!”宋瑶枝想将手缩回来,可萧子骞压根不松手。
萧子骞强行拆开了她手腕上的白布,一眼就瞧见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刀伤。
萧子骞呼吸微滞,抓着宋瑶枝的手越渐收紧。
宋瑶枝觉得他确实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她猛地将手抽出来,警惕地看着他:“将军又想干什么?”
“宋瑶枝。”萧子骞冷声叫她。
宋瑶枝不解地朝他看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为了我做出这种事!”萧子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不该如此。”
为他??
宋瑶枝不确定地看着萧子骞,她莫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我们不会和离,就算我要娶柔儿,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何苦为我这样作践自己。”萧子骞道。
宋瑶枝终于慢一拍的领悟到了萧子骞的意思。
萧子骞以为她这伤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割腕自尽造成的。
“你想多了,我这伤是不小心划伤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宋瑶枝解释说。
萧子骞没吭声,他怎么会相信宋瑶枝的狡辩。
他至今记得两年前宋瑶枝有多喜欢他,他还以为过了两年,宋瑶枝总算没那么疯了,原来这女人为了他还是这样疯癫。
只是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萧子骞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不忍去看她手腕上的伤,看一眼便觉得胸腔颤动。
萧子骞上前不顾宋瑶枝的阻拦,直接上手将宋瑶枝抱到了怀里。
宋瑶枝原本挺想挣扎的,但被他这么一抱,突然想到自己不用再忍受走路之痛,顿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抱她这件事。
旁边的青雾也没拦着,自家小姐若真能跟姑爷重修于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高兴都来不及。
萧子骞当时便就觉得宋瑶枝刚刚所说的都是口不对心之言,她心底恐怕还是爱极了她。
被萧子骞抱到东厢院自己的屋子后,萧子骞将她放在床上,就要去撩她的裙子给她看伤。
啪一声,宋瑶枝就拍开了他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伤你就别看了。”宋瑶枝笑嘻嘻的跟他说。
她这人爱恨特别分明,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可真是对方多碰她一下她都忍不了。
萧子骞只当她是害羞,也不勉强她。
“我给你叫大夫过来。”
“不用,太医给我开了药。”宋瑶枝道,“将军没事就先回去洗洗睡吧。”
萧子骞沉默着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宋瑶枝突然又出声叫住他,“萧子骞。”
萧子骞顿住脚步。
宋瑶枝出声道,“既然你决定要娶林姑娘,那你就做个好夫君吧。若是你能做到那日在麟德殿上所说的话,永不辜负林柔儿,那我也敬佩你。”
怕就怕萧子骞这个人,吃着碗里的还要瞧着锅里的,两头都不肯撒手。
萧子骞回头看了宋瑶枝一眼,他沉默半晌最终说:“我不会冷落你,我说话算数,你永远都是将军府的夫人。”
他说完便举步离开。
宋瑶枝当时就皱起眉头。
那岂不是她一辈子都跳不出这个牢笼,一辈子都不能回丞相府啃老了?
这怎么行啊!
愁哦。
宋瑶枝眉心拧了起来,暗自想着能够让萧子骞主动提出和离的法子。
“小姐,青雾瞧着姑爷对小姐也是有几分情意的。”萧子骞走了之后,青雾便一边拿出药膏来给宋瑶枝涂药,一边跟宋瑶枝道。
宋瑶枝也懒得去纠正青雾的想法,只反问道:“那又如何?”
她笑了笑,“我难道要为这几分情意忘记在京城守的两年活寡,忘记他给我的羞辱,忘记今日太后因他对我的责罚吗?”
“这感情多金贵,才能把我受的苦抵消的一干二净啊。”
傻不傻。
因为喜欢去原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简直愚不可及。
青雾低头看着宋瑶枝青紫的膝盖,半晌无言,突然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晚上宋瑶枝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她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要感冒的前兆。
这可不得赶紧睡觉增强抵抗力啊。
但睡的再早,她半夜还是发起热来,早上青雾来瞧她,发现她烧的脸都红了,这才赶紧去叫了大夫来瞧病。
在等大夫来之前,她不停地喝温水,又让青雾用湿毛巾给她物理降温。
宋瑶枝是真怕自己烧傻了。
大夫过来看过后,便给她开了药,青雾赶紧让厨房去熬了出来。
宋瑶枝在喝药的时候,外面就通报道林柔儿来了,说是太后的懿旨下来了,她现在已经是世人皆知的柯柔郡主,今天就要搬去郡主府,所以来同她告别,感谢她近日的照拂。
宋瑶枝原本不想见她,可林柔儿说见不到人就不走,宋瑶枝只得让她进来。
林柔儿进来的时候依旧穿着身素色衣裙,看上去仿佛是来给她奔丧的。
宋瑶枝紧了紧被子,十分丧气地叹了口气。
怎么穿书了还要让她受病痛所困。
林柔儿看到宋瑶枝的时候愣了下,仿佛是没想到宋瑶枝会以这样一副病容见她。
“林姑娘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说完我还得睡觉呢,我现在这个情况得多睡觉增加抵抗力。”宋瑶枝一本正经的说。
林柔儿笑了一声,她看着宋瑶枝道:“夫人向来如此吗?以满不在乎的模样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
宋瑶枝:???
林柔儿瞧着一脸迷茫的宋瑶枝,仿佛窥见了宋瑶枝的所思所想,“夫人现在内心已经快嫉妒到发疯了吧。”
宋瑶枝抿了抿唇,无辜地问她:“嫉妒什么?”
林柔儿表情一僵,但很快就嘲讽地笑起来,“你还要装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