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中,从王宫出来的人们奔走相告,有人说王宫中出了蜘蛛怪物,也有人说他们的女王早就死了,也有人说是蜘蛛怪物茹毛饮血,会吃人,得赶快走。
四散奔逃的人们就像是一盘散沙,各自回家,很多人慌乱的开始收拾行李包裹,拖家带口,向着外城而去。
一家饭馆内,店小二拿上了所有的盘缠和金光石,就准备往外走,他路过柜台,看见昨日宿醉的掌柜,此刻趴在柜台上呼呼睡着。
店小二脚步一转,还是想去喊一下掌柜。
掌柜平日里待他不错,把他从外城招来,提供住宿和饭食,在城中大家都生活不好的时候,掌柜也没有拖欠过他一个月的工钱。
他用得到的工钱治好了老娘的病,他对掌柜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现在内城出事了,店小二感恩从前,还是想把掌柜叫上一起走。
“掌柜的,起来啦,城里出事了……”
“嗯……”掌柜的说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依旧趴在柜台上。
店小二以为他没有听见,他又说了一遍,“掌柜,内城不知为何,出来了很多蜘蛛怪物,待不下去了,若是你不嫌弃,不如跟着我去家里避一避风头。”
掌柜终于抬头,他一脸茫然,“你说蜘蛛怪物吗?”
掌柜眼神带着昨夜醉酒后的涣散,他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店小二,目光却像是穿过店小二看向门外,他忽然没头脑的说了一句,“我感觉到了王的召唤。”
他的话音刚落,身上的面皮扭曲起来,面皮从他的身上片片脱落,顷刻间,他的皮肤褪去,变成了一米多高的蜘蛛。
“啊——”店小二发出尖叫声,他收拾的包袱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起,他拔腿就跑,颤抖的拉了两下门栓,才拉开,三步并两步的走了。
店小二边走边喊道:“怪物啊,这里有怪物”。
城中的很多地方上演着同样的场景,人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人,曾经的好友、邻居、爱人,他们一夜之间突然变化,露出本体,成了一只只蜘蛛怪物。
原本祥和的城池中充斥着呼喊声、哭泣声、怪叫声。
苏景在府里忙的不可开交,无辜的平民争先恐后涌入苏宅,几乎把苏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加上原本苏景争取的几位朝中大臣。
苏宅简直比戏曲班子还热闹。
马文光着急的说:“苏大人,你做了金羽城十多年的丞相了,我们只信你,现在城中都乱成一团,你倒是给一个准信啊。”
廖封也接过话头,“是啊,苏大人,既然大家都确定了女王是蜘蛛精灵,根本就不是执掌金羽的正统王族,我们就应该杀进宫去,我也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一些胆大的平民也跪下来,“苏大人,你可说句话,我城中现在到处是怪物。”
“我们也分不清谁是好是坏,都不敢出去。”
“是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苏景沉默半晌,才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去把苏雨叫过来。
另外搬上府衙门口的大鼓,我们一起去斗舞台”。
“遵命”比安恭敬的回答,他是和朱颜差不多时间进城的蜘蛛精灵,按理说在朱颜的召唤术下也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奇怪的是,他今天除出了头疼,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很快,苏雨出来,站在苏景的身边。
苏雨面容清秀,戴着半边金框额琉璃镜片,他常年呆在府中,身上透着一种书卷气般的苍白。
这也是苏雨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苏景前往斗舞台子。
苏景站上那块最大的斗舞台,他的旁边树立着两面巨大的登闻鼓。
他敲响了一边,苏雨吃力的敲响了另一边。
城中奔走四散的人们被斗舞台的鼓声吸引过来。
他们看到是一直清政爱民的苏大人,他们停下脚步,神情放松下来。
苏景看见形势差不多了,他站在舞台的中央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不要慌乱,耐心听苏某说上两句。
十七年前,蜘蛛精灵害了公主和王室,夺去了金曜公主的王位,将公主流放。”
地下的人群静默半晌,开始窃窃私语。
“怪不得了,好好的城池说改名就改名”。
“我就说从来没有王的正面,原来她不是蝶族”。
“她招了那么多人进宫,估计是害了他们”。
“……”
苏景停着,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接着道:“不过,我们的金曜公主她回来了,她是最强大的金羽蝶,她会亲自料理了窃城的人,带领我们金羽城恢复往日的景象和金色的荣耀。”
苏景说:“金曜女王千岁,金羽城永垂不朽!”
地下的民众在金羽传统的斗舞台下,神情激动,他们高举拳头,齐声呼喊:“金曜女王千岁,金羽城永垂不朽!”
“金曜女王,金羽城!”
“金曜女王,金羽城!”
人们呼喊的声浪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王宫中激烈战斗发出的爆鸣声。
一些已经暴走,在城中四处游荡的蜘蛛精灵听到声音,反而平静下来,有些蜷缩成一团,静静待在在角落,有些又换上了人族的皮囊,迷糊的往家里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苏雨怔怔的看着他的父亲,他不是很明白父亲的做法,父亲这些天都没有见过金曜的面,连金曜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何况,金曜被流放沙漠多年,容貌心性或许早就改变,父亲哪里来的信任感,完全相信金曜,把身家全盘托付给她。
苏景走到儿子身边,突然问:“孩子,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为‘雨’吗?”
苏雨摇头,他不明白父亲的问题和眼下有什么关系。
苏景说:“下雨才有水,有水才有家,才有城池和国。
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中对于水的掌控和运用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
这其中的度量权衡,你还得好好学着。”
苏景边说边看向台下虔诚的人们,他们是柔弱的水,也是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