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云潇正好从房间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去天守道,一抬头看见他有一些意外,又有一些紧张,在原地木讷的呆站了一会,然后才缓过神来笑吟吟的扑过来,总觉得她的神态有些奇怪,但没等萧千夜开口,云潇低呼一声,惊讶的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嘀咕:“你受伤了,快进来我帮你清理下伤口吧。”
“一点皮肉伤,不要紧。”萧千夜漫不经心的回答,云潇却不依不饶的拉着他回了房间,倒了一盆温水端进来,用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擦去了血渍,说道,“这还叫皮肉伤,再深一点就伤到要害了,那个辛摩呢?”
“这不是没伤到嘛。”他微笑着找借口,拉过她的手坐下来,“重岚已经答应带着辛摩所有人离开飞垣,也说了会将涉及极乐珠交易的商户名单交给镜阁,你别忙了,我真的不要紧,厌泊岛什么情况,你一个人回来的?”
提到厌泊岛,云潇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因为帝仲的呵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支支吾吾找着借口说道:“厌泊岛被冥王攻击,烈王和苏木都受了伤,我过去的时候冥王已经离开了,烈王怕我们知道后会担心,所以隐瞒了这件事,还强行催熟了一只木槿花灵过来送九穗禾,不过帝仲已经带着他们去无言谷疗伤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他很快就会回来吧,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好了。”
“煌焰?”他惊得豁然站起,险些打翻手边的水盆,云潇连忙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埋怨道,“你不要乱动好不好,才止住血,一会伤口又扯裂了。”
“煌焰击毁了厌泊岛?”萧千夜不可置信的喃喃,双手用劲紧握成拳,云潇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很凝重,带着某种深刻的忧愁,仿佛“煌焰”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危险的敌人,更像有着复杂过往无法舍弃的朋友,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感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淡淡说道,“你很担心他吗?”
萧千夜回过神来,看着云潇微微失落的眼睛,想起煌焰曾几度对她痛下杀手的情景,连忙拉着她的手认真回道:“我哪有担心那个疯子,倒是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云潇一秒变脸,笑咯咯的抽出手,展开手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萧千夜皱眉盯着她,云潇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赶紧捧着水盆往外走,又道:“你受伤了就早些休息,我今晚不吵你了。”
“回来。”萧千夜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对云潇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定是有事情瞒着他,他抢过水盆随便放到旁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想脱下上衣检查一下胸口的伤,云潇脸颊飞速通红,一把拉住衣领大跳着后退了几步,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个伤你都看过好多次了,那么难看的伤在我身上,你还要每天过来看一看,就不能等我痊愈了再看吗?”
“每天都给看,就今天不行?”萧千夜逼近一步,一反平时的温和脸色铁青,云潇一直低着头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她从厌泊岛回来之后之所以没有直接去天守道,就是偷偷躲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虽然服下九穗禾之后体温趋于平稳,但颓靡的火种还是无法修复身体的创伤,她只能赶忙换下了那身染血的衣服,一出门又和他撞上,现在那身血衣都还被她扔在衣柜里没有收起来!
“过来。”他强硬的拉过云潇按在椅子上,关好门窗慢慢揭开衣服,胸口上被煌焰洞穿的伤依然清晰,火苗被他的动作轻轻抚动蹭蹭跳了几下,然后,另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目瞪口呆的顿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千夜拉着云潇换了个位置坐到桌灯旁,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一点点铁青,再到紧咬着嘴唇不受控制的咬出了血沫,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道,“谁干的?煌焰、还是破军?”
云潇看到他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感到他整个人都在情不自禁的颤抖,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他们,是厌泊岛被死灰复燃之力环绕,还有混杂的破军魔刃伺机而动,我担心他们几个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所以自作主张的拔、拔了一根骨头,不过你别担心,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云潇轻握着他的手,僵硬的咧嘴对他笑了一下,却看见萧千夜冰冷的眼睛闪过一片寒光,他看起来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但他越是沉默,气氛越让她窒息,他的手一直搭在那个伤痕上,指尖的冰冷仿佛能穿透灵魂,让坐拥火种的她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深夜的雨忽然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她听着雨水打落在窗子上的声音,看着烛火在视线里昏暗的晃动了一下,最终,一个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在耳边低吟问道:“阿潇,为了救他你可以不要命吗?”
云潇呆呆看着他,似乎还没理解这简单的一句话到底是何深意,萧千夜莫名的笑起来,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喉咙一阵发涩,仿佛苦胆破在嘴里,一路渗透到肺腑——他一早就该明白云潇就是这样的,不仅仅只是对他,对帝仲也是如出一辙的好,这是他一直在试图回避的问题,他所喜欢的女人,是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伤害自己,甚至是放弃生命。
有些缘分一旦结下,哪怕星辰逆转也会紧紧相连。
两人相对无言,萧千夜扶额有些痛苦、有些失神,慢慢冷笑起来,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阿潇,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谁都不行。”
“千夜……”云潇的面色一阵发青不知该说什么,又被他一直紧绷的脸色吓的不敢开口,萧千夜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看得她毛骨悚然不自禁的绷紧了后背坐直,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强而有力的拥抱住眼前的女子,在她呆呆怔住的同时,紧紧捏着下巴亲吻下去。
云潇被他搂在怀里,身上的伤被用力的挤压在他胸膛上,短短的数秒钟就有骨肉撕裂断开的剧痛阵阵涌来,她挣扎着想推开萧千夜,但手臂也被他死死的按住无法动弹,不知是被什么样的情绪影响,她越想挣脱就被抱的越紧,很快云潇的气息就变得急促起来,伤口被蹭破,血涓涓而出染红了两人的胸膛,但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当她终于能喘一口气的时候,他直接扯下了血淋淋的衣服丢到地上,鲜红的血沾在雪白的皮肤上,微弱的火苗点点窜动,那个几天前还温柔看着她,用不容分说坚决的态度认真承诺要对她负责,要对他们的孩子负责的人,此刻正眼眶深陷的压在自己身上,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猛兽,沉重的喘息声在耳畔低低的响起,让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放手……”云潇想推开他,又被更加凶狠的按回床上,全身被禁锢的死死的,胸口的伤在挣扎下噗嗤一下裂的更深,疼得她两眼一黑几近昏厥,修长的手指握得发白,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耳边全是“嗡嗡”的鸣声,但萧千夜完全无视了她的话,深邃的眼神里一片森然,不顾她越来越混乱的呼吸,明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她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仿佛她不再是被小心翼翼保护的珍宝,而是被肆无忌惮侵略的俘虏。
他在泄愤,他竟然在拿她泄愤!虽然表情看起来冷冷淡淡,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怒火,狂乱而暴怒,毫无温柔、毫无怜惜,只因为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毫不犹豫的自残取骨。
“放手!放开我!”她再次奋力想挣脱,语调尖锐而惊恐,就算是心爱之人,她也不能忍受如此暴躁的掠夺!
柔软的黑发被凌乱的压在身下,越是反抗,越被无视,在急促的喘息声中,血契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仿佛被寒冰覆盖全身,冷到僵硬,让她痉挛的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力竭的一瞬间,有委屈的眼泪从云潇的眼眶里难以自制的涌出,他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一边亲吻着身下颤抖的女子,同时手上发力,更加紧地压制住她,仿佛是要将她揉碎一样,什么禁忌,什么顾虑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哪怕以最卑劣的手段也想得到她,想征服她。
原来在她面前,他还是曾经那个可笑的人,会用这么蠢的方法去得到一个女人。
眼前渐渐模糊,是她的泪水沾在了他的睫毛上,让萧千夜倏然愣住了一瞬,透过晶莹的水珠看到一身血污默默哭泣的云潇,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思维突然出现暂停,一股剧烈的负罪感让精神在一瞬间凝滞,云潇咽回一口血沫,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拼命推开了他,内心的愤怒和屈辱有如火山爆发,她紧紧咬唇,面颊涨的通红,愤然抬手用尽全力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
夜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