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的消息对落雪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人窒息。
以前总是听到别人说起本村有个三公子在外面输钱,输了很多,几万几万的输,觉得是笑谈,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如今却轮到自己身上,真是没有天理,人的底线在哪儿呢?真的没有要求吗?
“你自己的工资输掉?然后又把同事的工资输了?你想干什么呢?让不让人活?我这想尽办法降低你的负担,你可倒好,想尽办法的作,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解决,我能怎么办?这点儿工资养活孩子还有自己,完全依靠不上你,还要找麻烦!真的让人讨厌,明白吗?”落雪真想敲打开流云的脑袋,看看装的是什么。
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要惹麻烦呢?难道大多数人都没有自知之明吗?
“输了多少?你怎么还?真格尼人!”落雪想骂街的,但是不会骂。
生活的美好被彻底的撕碎,一道道,一片片,支离破碎,少女时美好的对婚姻的梦与期待,就这样七零八落,歇菜了!
异性的暧昧!赌博!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是不是人的坏真的没有下限?
这个坏消息就像一颗炸雷,把落雪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炸起惊涛骇浪。溅起的水花能把人淹没。
“为什么好事情找不到自己,永远是这些破事,一件件的接踵而来?”落雪纳闷,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应该做的。
老天爷简直就是惩罚!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自从结婚以来落雪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婆婆跋扈,老公妈宝,公公无所事事,娘家也是哎!女儿那么小,奶粉自己挣,好像一切霉运都接踵而至。”落雪觉得自己被诅咒,其实说到底是太善良。
对恶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报应。所有的不能怪别人只能从自身找原因。
哎!
“这个样子能怎么办?既然指望不上那就自己加倍努力吧!孩子还小,日子还要继续,只能靠自己!”落雪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目前的状况,最终不过是辛苦一点儿。
单位新增设多普勒,工程师见到单位的医生年龄有些大,向领导建议:“安排一个年轻点儿的女医生吧?”
结果被指派的人是落雪。
望着工程师的讲解,落雪反复记忆、练习:下班骑车的时候琢磨着血管的走向、睡觉前思考怎么的手法更容易找到标准位置、醒来第一时间反复记忆、上班时骑摩托车再复习,就这样两个时间的教授落雪掌握全部要领。
第二天工程师过来,厂家来的人提议落雪给自己做,结果精准找到血管位置,并给出合理的报告与意见。
“全县这么多单位,这个小姑娘学东西是最快的!说明人家用心了,就两个小时全部掌握!真的很厉害!”这是厂家的人给领导反馈信息。郝院长听完很满意,这是对职工的肯定。
学会了就要用于临床,新技术与新项目的实施成了全院职工瞩目的工作。
“做了多少个病人到目前为止?”赵医生闲聊。
“你猜?”落雪卖关子。
“五个?”落雪摇头,“再猜!”
“十个?”落雪再摇头,“你再猜!”
“十五个?”落雪叹息,“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吗?怎么会这么少?五十四个!”
“五十四个?”赵医生惊讶的瞪大眼睛,“天啊这可不少!”
“是吧?我觉得也是!”落雪的工作也在拼命努力。只要自己能做只要给工资,干!为什么不干?别人不接受?我做!但是只为了挣钱养活女儿。别人有靠山有依靠,但是落雪明白,自己没有,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依靠,只有自己靠自己。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工作只能这样做!目标挣钱。
08年底县里统一规定电子收费:药房增设电脑,药品录入电脑,电脑结算。
领导安排的正式在编的年轻小姑娘结果小姑娘不同意:“我做不了,您找别人吧!”
工作安排不下去,领导又找落雪,“你怎么样?能行不?”
“我试试吧,不行的话你在找别人!”就这样又兼职新工作。
药房里有位老院长,珠算扒拉的特别快,落雪的电子收费键盘输入比老院长的珠算还要快:聚精会神,指尖轻点键盘,数据输入正确又速度。
“你这丫头,行啊!我这算盘没算完呢,你的数据已经出来了!挺用心的!”落雪不争别的、不为别的,只要尽力就好,对得起工资就问心无愧。
就这样值门诊班、负责即报处、兼着现金账、盯着多普勒、兼顾收费,最后还要每月帮老崔医生打一百份病历。
“你不累吗?”曾经有人问落雪。
“累,怎么不累!这不是年轻吗?现在不干什么时候干,为他人努力为自己打拼!兼职一项200块,我要为我丫头努力!”
当然: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落雪的工作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索。
可恨的是在外人传言与事实真相面前,公婆始终相信的是外人。
“外面都在说你们单位数你挣钱多?”婆婆一边擀饺子皮一边恶狠狠的问落雪。
“怎么可能?我一个临时工能挣多少钱?不过是我兼职的项目多,也就是为心怡挣个奶粉钱!别听别人瞎说。”落雪耐心解释。
“怎么可能瞎说,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婆婆不依不饶。
“到底谁告诉你的?可信度高吗?宁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说话对吧?”随便怎么样吧,落雪不再理会。
“崔医生丫头女婿跟你爸说的!这还有假的?”婆婆说完离开。
“这事儿弄的,人们怎么都在瞎说!哪儿有的事儿啊!”落雪无奈。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稀里糊涂的被传言高工资,不过是费劲勉强度日。
“哎,我多委屈啊!跟谁说!”落雪琢磨着走出门口,正好遇到林枫和公公在说话。
“林枫哥,谁说我在我们单位挣钱最多?”落雪没有好气的问。
“我不知道啊?你怎么问我?谁跟你说我说的!”邻居林枫茫然。
“你问他!”落雪指向公公。
说完落雪走开。
大约半小时,公公找到落雪,“你让林枫问我,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呢?”落雪无辜的反问。
“你问林枫谁说的你挣钱最多,他问谁说的?你让他问我。就这个话什么意思?”公公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重复一遍。
“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说!我又不傻!您听错了!”落雪的答复让公公茫然。
“你肯定听错了!”婆婆在旁边附和。
“我怎么可能听错?”公公再次重复。
“我不可能那么说!”落雪也没有示弱。
公公审视的望着落雪,却也无可奈何;婆婆以不可信的眼神盯着公公,“你肯定弄错了!赶紧走吧!”
事情就这样过去,如果平平静静的辛苦一点儿也无所谓,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总会有小石子溅起涟漪。有时候会猝不及防,让人无可奈何。
婆婆子宫腺肌症,因为长期失血导致贫血,反复迁延不愈,最后决定到中医院做手术。
手术前公婆意见发生分歧。
“你真的要切除子宫吗?子宫切除你还是完整的女人吗?”这是公公的话,不主张切除子宫。但是每月失血,人会吃不消的。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有办法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婆婆作为病人是最痛苦的。
“我不支持你切除子宫!”公公的反对意见最后无效,手术还是要做。
落雪和父亲以及婆家亲戚都跟着来,小姑子在家带心怡,老公流云因为工作没有回来。
“放心吧,我在呢,不会有事儿!家里亲戚都在,做完我告诉你!”落雪打电话叮嘱流云。
“嗯,谢谢你啦雪儿!”流云哭了。
“人总有些不得已,坚强一点儿,一切都会过去的!”落雪第一次见到自己老公掉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母亲,不能回来尽孝肯定难受。
手术开展的很顺利,切除的子宫病理检查没有异常。只要坚持换药,刀口恢复的正常七天就可以出院。
小姑子要到职教中心读书,心怡无人看护,手术结束第二天落雪就回家,公公在病床前伺候婆婆,很正常的事儿。
小姑子不高兴,临开学嫌母亲没人照顾。
“婆婆住院,爸爸在那儿看护比谁都方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好好去学校念书吧!”同学安慰。
小姑子心事重重的去学校。
“心怡还小,离不开人,公公没有事儿伺候婆婆最合适!有什么不高兴的!”这是落雪的想法,也是有正常思维人的想法。
临近出院,落雪去中医院两次。当时跟着实习的妇科医生给做的手术,落雪打招呼以后出院结算多给照顾二百块钱。
无论钱多少是老师的心意。
本来很好的事儿,出院以后公公到落雪娘家找父亲闲聊,说起婆婆住院的结算费用,公公神经病似的谈话让人郁闷。
“有个妇科医生认识落雪,出院结算多给照顾二百块钱,哼,多给二百块!我不在乎!”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
但听在落雪父亲耳朵中就是另外一种解读:你生病住院落雪帮着找关系,最后结算多给二百,满不在乎。
“就算你不用念着人家的好,也不用这样抬高自己。给你二百可以不要!”落雪父亲反驳,“我就听不上你说的话!”
两位父亲差点意见不一致。公公不知道说什么,却把父亲气的够呛。
婆婆回家后被公公宠着:不愿意让干活。
刀口难受要到落雪上班的卫生院加查输液,去的当天正好单位派落雪到隔壁县学习。
落雪考虑到婆婆的情况,要求当日回来,并征得领导同意。
“落雪,你去吧,看看白公镇领导是不是开车?你跟人家一起去!”郝院长担心落雪没车找不到,提醒跟人一起。
看着婆婆输上液体,“我去临县参加培训,我去报个到,到时候就想办法回来有什么事儿你找小崔医生!”叮嘱后落雪赶到白公镇。
因为考虑到家里有病人,落雪签到以后就跟着领导们的车想办法往回赶,到单位婆婆的液体已经输完回家。
“好的,那就回家吧!”
当天下午临县打来电话,问落雪要钥匙,因为锁门同寝室的同学没办法走进宿舍,望县卫健局工作人员打电话到尧县,寻找装有钥匙的落雪。
“哎,真麻烦!”
落雪骑车送到院长办公室,“对不起领导,给您找麻烦了!”
“没事儿,这叫什么事儿,不用放在心上!”领导好生安慰。
“那明天的培训?我不能参加了,您看?怎么着?会不会跟单位造成影响!”落雪是有些不安的。
“没事儿,放心吧,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明天我去,你不用管了!”领导自己参加培训。
“好的,那我回家!”
落雪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以为自己面面俱到,什么都没有落下,结果最后被流云记恨一辈子。
“我娘在你们单位输液你去培训学习了?”流云的电话打到落雪这儿,气势汹汹。
“没有!”
“怎么没有?你还不承认?”流云不相信君落雪。“自己做过的事儿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有,我只是去报到,然后我就赶回来了,到单位你母亲的液体已经输完。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落雪解释加反问,就是希望流云能够明白落雪的用心。
“我对你很失望,你说的照顾好我娘的,结果呢?我娘身体不舒服你去外面参加学习?你有没有心?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老公?”流云对连环夺命问。
落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情怎么说的清楚呢?没有的事儿就是没有。
男人至死是少年,也许流云心中母亲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是沟通怎么就这么费劲?
真是应了一句话:千万般好,一次不好就否定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