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君是个小话唠,一路上小姑娘叽叽喳喳小嘴巴就没消停过,十句话里面有七句话不离程君兰。
“神医姐姐,你说君兰哥哥看到我会不会很高兴呀。”
“会的,表哥一定非常开心。”
尤子悦每一句话都笑着回应,不经意间,她竟然从韩景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坏笑。
真是奇怪,这个傻小子在坏笑什么?
没等尤子悦想明白,牛车快要经过舅舅家时,郑湘君风风火火的跳下了牛车。
“神医姐姐,我等会儿再回家。”
同尤子悦打了招呼后,小姑娘蹦蹦跳跳迈着欢快的步伐直奔程清华家,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推开了院门,将小脑袋探了进去。
“君兰哥哥。”
乍一听软糯糯的小奶音响起,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程君兰,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当他扭过头看到郑湘君那张明媚娇俏的小脸儿后,心底不自觉涌现一股难以压制的喜悦。
“郑小姐,你是和蕴荇一块来的吗?”
“不是的呀,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郑湘君微微摇了摇头,大大方方的朝着程君兰走去。
房间里听到动静的苗英莲本打算出来迎接贵客,她想了又想,拉着儿媳孙吟月两人趴在窗户角偷偷往外瞄。
程君兰虽然已经习惯了郑湘君的大大咧咧,还是被她这句简单真挚的话扰乱了心。
“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家里的人知晓吗?”
郑湘君自来熟的搬过院里的一个小凳子,紧挨着程君兰坐下。
“君兰哥哥,你就放心吧,我是坐着神医姐姐的牛车回来的,家里的人都知道我来了这里,是专程来看你的,阿娘他们都非常赞成的。”
郑湘君是故意说给程君兰听的,她真的真的很喜欢面前的这位少年。
年前的时候,程君兰突然间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她娘亲陆佳音虽然当时同意她一块跟着哥哥将人送回来,可后来得知她留在了绕山村,狠狠将哥哥臭骂了一顿。
小姑娘回想起阿娘说的话,微微红了眼眶。
“阿湘,阿娘知道你的心思,清楚你执拗的性子,可如今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若那程君兰往后一辈子躺在床上度日,你当真能做到无怨无悔,重复着相同的琐事,不厌其烦守着他一人过日子?”
当时郑湘君没有任何犹豫,“阿娘,我可以做到的,而且我相信神医姐姐会治好君兰哥哥的。”
“可是阿湘,阿娘舍不得呀,舍不得你受半分委屈,舍不得我一手养大的宝贝女儿跟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绑在一块,怕你到最后只是一厢情愿的付出,得不到那人的半分回应。”
陆佳音的眼泪深深刺痛着郑湘君的心,小姑娘沉默良久后,忽然坚定的开口保证。
“阿娘,您给我三年时间,若是三年以后君兰哥哥他还没有喜欢上女儿,那阿湘会将心收回来,乖乖听从您的安排嫁人。”
陆佳音微微叹了口气,“傻孩子,付出去的真心哪里轻易说收回就收回呀,罢了,左右你现在年龄还小,阿娘不逼你,给你三年时间。”
母女两人就这样定下了三年之约,而郑啸和得知后并未多加阻拦。
家里的长辈不会多加干涉,郑湘君最担心的是程君兰的态度,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郑小姐,你怎么了?”
目光有意无意的偷偷观察着郑湘君的程君兰,忽然发现小姑娘情绪变得低沉。
“君兰哥哥,我大哥今年也去不了府城了,他今早摔伤了腿和手,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恢复。
这下好了,你们两个都有伴儿了,等养好伤了,到时候又能一起读书了。”
程君兰:……
这小姑娘呀,他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这些日子日夜祈祷,好友还是出了状况。
“唉!”
“君兰哥哥,你怎么不高兴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郑湘君只是单纯的想安慰程君兰,听着他微微叹气,不由得红了眼眶。
“没有,你说的很好。”
程君兰扭头望着郑湘君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你,”
郑湘君瞬间瞪大了小鹿眼,白嫩嫩的脸颊红的像天边的晚霞,她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表达,羞红了小脸儿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郑…”
程君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举动,微微失神盯着自己的右手心,暗自气恼。
苗英莲和孙吟月婆媳两人,彼此对望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程清华等人极为默契的全部去了尤子悦家帮忙摘西瓜。
家里就只留下了程君兰和躲在屋里捣鼓草药的蔡大夫。
至于桑小米则是去了镇上的济仁药铺帮忙。
写完了几篇大字之后,程君兰拿着一本书推着轮椅在院中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目光总是不经意的看向院门处。
这小姑娘怕是被自己昨天的举动吓到了,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这件事该怎么解释?程君兰无比的犯愁,内心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失落。
而昨天从这离去的郑湘君,躺在床上足足傻笑了半个时辰,对着镜子傻乎乎的模仿着程君兰摸她小脑袋的动作。
尤子悦半夜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自己摸着自己的脑袋傻笑,差点吓的魂儿都丢了。
在尤子悦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哭笑不得,这还真是个傻乎乎的姑娘,不敢想象,若有一天表哥对她表明心意,小姑娘又会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
就在程君兰以为郑湘君今日不会过来了,院门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推开了,小姑娘身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君兰哥哥,早呀。”
郑湘君没有丝毫的扭捏,和昨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程君兰身侧。
程君兰脸上没什么明显变化,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书本,敏锐的发现郑湘君脸上没了笑意,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郑小姐,昨日是我唐突了。”
“啊!君兰哥哥你在说什么?”
郑湘君十分迷茫的歪着小脑,想不明白程君兰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双手微微揉了揉脸颊,好看的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你是不舒服了吗?”
程君兰下意识关心的话,令郑湘君瞬间乐开了花,双眼之中迸发出别样的色彩,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我没事儿,就是昨天太开心了,笑的太多了,这脸颊就有些酸酸胀胀的。”
郑湘君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微微羞涩,感觉离程君兰太近了,她心跳不受控制在加快,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在院子中伸了伸手脚,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太开心了?
难道,小姑娘昨天忽然间跑掉,并不是因为生气?
正当程君兰想要开口询问郑湘君为了何事而高兴,院门处突然窜出了两只和山羊大小的老虎,虎眼凶狠,缓缓奔着郑湘君而去。
而此刻完全沉浸在开心之中的郑湘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朝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