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来到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尤轩搀扶着还有半月即将生产尤娟在院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夫妻两人时不时的轻声低语,言语之间都是对未出世孩子的爱意。
躲在屋里趴在窗户上偷看的魏素芬目光一直落在尤娟高高隆起的腹部,良久才收回,当触及自己瘪塌塌的肚子,以及躺在床上酣睡如猪的尤勉,她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心。
“若是这个孩子生不出来该有多好啊!”
卯时初,家里人陆陆续续起床,忽然院子里响彻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尤娟神情痛苦的躺在地上,不过短短功夫,她疼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媳妇儿,”
尤轩慌的从茅房里冲出去,裤子都来不及绑好,尤娟疼的说不出话,眼神充满震惊不解的看向某处。
“天啊,老大你还愣着干嘛,快将你媳妇抱回屋。”
夏春萍赶到后院时,入眼便看到尤娟下身某处被血浸湿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怎么搞的?”
孟玉茹披头散发从自己房间刚出来,望着神情慌张的尤轩抱着一脸痛苦的尤娟从她面前一闪而过,着实吓一跳。
“老二媳妇儿,你别愣着了,快去厨房烧热水。”
“老二,你快去村里把陈婆子请过来。”
夏春萍匆匆看了一眼魏素芬那屋紧闭的房门,微微摇了摇头,着急忙慌的去了尤轩住的屋子,推开门进去查看尤娟的情况。
“阿娘,请您一定要保住孩子。”尤娟看见夏春萍有气无力的恳求道。
“好孩子,别说傻话了,省点力气,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尤轩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紧紧的握住尤娟的手,脸上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都怪他,不该上茅房的。
夏春萍看着尤娟这副虚弱的模样,心疼的同时更多是担忧,这一胎本来就来的不易,为此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生产,却突然摔了一跤,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各路神明在上,一定要保佑我可怜的儿媳妇和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啊。
“娘,我煮了一碗红糖水荷包蛋,您先喂大嫂吃一点,有了力气才好生产。”
孟玉茹小心翼翼的将热碗放在床头柜上。
“老大媳妇儿,娘知道你疼的难受,但也要忍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夏春萍满心的无奈,她怕等下尤娟失血过多,连东西都吃不进去。
尤轩全然没了主张,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孟玉茹帮忙固定住尤娟的身体,夏春萍负责喂她。
这一碗糖水鸡蛋足足吃了一刻钟多,大冷天的三个人都折腾的一身汗。
这时,尤宇终于将村里的陈婆子带了回来,她是绕山村最有经验接生婆,十里八村不少人家生孩子都请她。
“老大,你去外面守着吧。”夏春萍开口将帮不上忙的大儿子撵了出去。
尤轩如同丢了魂一般,失魂落魄的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院里紧张抱成一团的尤欢欢姐妹俩,听着尤娟嘴里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姐妹俩小声抽泣。
“你们热水烧好了吗?”
“热水已经烧好,我这就去端。”
孟玉茹听到陈婆子的吩咐,端上空碗立马出去。
没多会,一直躲在屋里的魏素芬终于露面了,从厨房端着一盆热水的孟玉茹冷冷瞥了她一眼。
听着尤娟那屋里传出来的惨叫,魏素芬表面一脸担忧,内心暗暗感到窃喜。
陈婆子看了看尤娟下身一直出血不止,可却完全没有生产的迹象,她急的头上直冒冷汗。
“尤轩娘,你快找人去镇上请大夫,你家媳妇儿这一直流血不止,恐怕还没等到生产人就先失血过多晕厥了。”
尤娟的宫口完全没有打开,身上血缓缓的往下流,她的一张脸白的有些泛青。
夏春萍强制性压下心慌,速速出屋。
“老二,你快去子悦家借牛车赶紧去镇上请大夫。”
“好,儿子这就去。”
尤宇刚抬起脚就被孟玉茹一把抓住了。
“阿娘,您真是急糊涂了,去镇上请大夫一来一回要用多长时间,大嫂也等不及呀。
子悦她舅舅家不是住着现成的大夫吗,事关人命大事儿,咱们先把他请过来呗。”
夏春萍懊恼的往脑门上一拍,“瞧我急糊涂了。”
没等她开口发话,尤宇已经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尤家所有人都站在院子中焦急的等待,尤勉哄好吓哭的尤甜甜,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巧捕捉到魏素芬嘴角来不及收敛的笑意,他心中滋生出了一股冷意,从头凉到脚。
魏素芬啊,魏素芬,你可真是凉薄,这种情况下竟然能笑得出来。
而魏素芬似乎是察觉到了尤勉的目光,当她抬起头看向尤勉时,双眼充满了担忧。
“相公,你说大嫂这是什么命啊,白瞎了全家人这么长时间小心翼翼的围着她一个人转,临到快生产了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唉!”
尤勉不可思议的听着她从嘴里说出的话,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尤娟身上,似乎是没有听到魏素芬这状似无意抱怨的言语,唯有尤铭杰微微扭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程清华家。
因着天气比较冷,尤宇去的时候他们家的院门还没打开,所有人还在屋里睡着,想到尤娟的情况刻不容缓,他急的将院门拍的砰砰作响。
“这一大早的是谁呀。”
孙吟月刚进厨房,还没来得及洗脸,快速跑出去将院门打开,入眼便是尤宇那张充满焦急的脸。
“子悦他二叔,快快进屋来。”
“不了,程家嫂子,请问蔡大夫起了吗?我家大嫂突然在院子里摔了一跤,能劳烦让他跟我走一趟吗?”
“啊!你先别急,我去看看。”
孙吟月刚打算敲响蔡大夫的门,小老头已经穿戴整齐背上了药箱。
“程家娘子,我都听到了,我先随他走一趟,等回来之后再给君兰针灸。”
“好,那辛苦您了。”
蔡大夫跟着尤宇边往外走边交代,“你赶紧去一趟老宅,把子悦丫头也喊来。”
尤宇心中十分纳闷,他大嫂生孩子,喊子悦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呢,万一听到了大嫂那痛苦的惨叫声,再把人吓着了,可怎么办。
“快去呀,磨磨蹭蹭的。”
在蔡大夫的催促下,尤宇正想朝老宅跑去,突然想起来,蔡大夫并不知道他家的位置,他又重新跑着折回了程清华家。
“程家嫂子,麻烦你去老宅将这件事情告诉子悦,就说是蔡大夫让她过去的。”
“好,我这就去。”
孙吟月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渍,步伐匆匆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