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爹，您在哪呢。”
“阿爹，阿爹，”
“茂哥，怎么办，这是桑大柱和桑大力的声音。”
声音愈发清晰，尤婇华紧张极了，手中绣帕被她拧成了一团。
两人说话间，桑大力和桑大柱以及村里其他几个名青年男子的身影，赤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狗日的，真他娘会挑时候。”
桑茂懊恼的骂了一句，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再对山沟泡着的桑富贵动手了。
“老东西，但愿你不是装的，否则老子活的不痛快，你们一家在清河村也休想安生。”
桑茂的威胁，对于口不能言的桑富贵而言，全然没有半分用处。
两个儿子的声音宛若及时雨，他老脸上透露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大概是想要笑，努力扯起嘴角露出暴起的烟熏黄牙，分外恶心。
“婇华，桑茂兄弟，你俩咋在这儿。”
面对桑大力的询问，尤婇华反应很快，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冷颜。
“阿爹脚下打滑不小心跌进这山沟里，我一个妇人又弄不动他，幸亏碰到了出来寻找猎物的桑茂兄弟，刚将人带到这，你们就来了。”
这番解释听着合情合理，向来多疑的桑大柱目光探寻在三人之间流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桑大力没有怀疑尤婇华的话，感激的冲着桑茂道谢。
“桑茂兄弟，多谢你仗义相助。”
桑茂这会儿做足了样子，语气热珞招呼着桑大力，“大力兄，跟兄弟我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俩来的正好，我瞧富贵叔情况有些不对。”
桑大柱神情复杂，看向半躺在小山沟狼狈的桑富贵，嘴唇动了动，一时无言。
最终，桑家两兄弟同桑茂相互搀扶着，下了小山沟。
“阿爹，您还好吗？”
桑大力满含关切地凑到他跟前，桑富贵说不了话，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他。
这个没用的废物，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浑然不知，连儿子不是自个儿的种都不知道。
造孽啊，老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玩意来。
桑富贵此刻若能动弹，必会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让这个儿子清醒清醒。
“爹，您咋啦，是怪儿子来晚了吗？”
桑大力丝毫不嫌弃桑富贵，浑身沾满泥污，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
“阿爹，您是伤到哪里了吗？”
这时候一直躲在桑茂身后的桑大柱，终于说话了，他因为赌钱的事情被桑富贵好一顿训斥，父子俩因此闹得不欢而散，足足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啊，啊，”
桑富贵儿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浑浊的老眼几欲喷火，怒视桑茂，又艰难看向站在山沟上方的尤婇华。
桑大柱心里疑惑更甚了，他爹这神情明显是生气，到底想表达什么？
难不成，他变成这副样子，跟这两人有关？
而实心眼的桑大力会错了意，笑着指着两人道：“爹，是婇华发现您的，原本我和大哥赶不及，桑茂兄弟是被她找来搭救您的。”
躲在几名汉子身后的桑小米颇为无语。
本想看两狗互咬，没想到桑富贵这老东西这般不中用，屁点事儿都成不了。
三人合力将不能动弹的桑富贵从山沟里抬了出来，一番折腾下来，几人胳膊都酸痛不已。
其余汉子见没什么要帮忙的，趁着雨停，打算结伴去深山里碰碰运气。
人群一哄而散，桑小米小小的身影避无可避，看到了闺女，桑大力眼神一亮，正欲向桑富贵传达，这次多亏了桑小米才能…，却被小姑娘出声打断。
“阿爹，阿爷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咱们赶紧回去请霍大夫瞧瞧，莫要在此耽搁了。”
“对，小米说的对，大哥咱们走吧。”
桑大力和桑大柱轮流背着桑富贵往他们落脚的山洞赶。
落在后头的桑茂和尤婇华对视一眼，渐渐跟几人拉开了距离。
桑小米听着身后渐渐没了脚步声，讥讽般的笑了笑，依旧往前走，没有回头。
“霍大夫，我家老头子他怎么样了。”
赵花妞哭的眼睛都肿了，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一个人，今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么多年，桑富贵虽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可在她眼里，这男人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若是倒下去了，这个家该怎么办啊？
老大是个没正形的混不吝，老二是个榆木脑袋，心眼儿实的不透风，成不了啥事儿。
霍老大夫自从进来这个山洞后，眉头是越皱越紧。
“老嫂子对不住了，老大哥这大约是邪风入体，老夫医术不精，对眼下这种情况束手无策，若能等到洪水退去，将人带去镇上济仁药铺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霍大夫，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桑大柱没想到桑富贵的情况竟会这般严重，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这种病，无疑是雪上加霜。
桑大力眼神暗淡，如同丢了魂儿般，久久不能出声。
霍大夫微微摇了摇头，秉着医者仁心，免费为桑富贵施了几针缓解，随即背着药箱离开了。
当桑小米将老大夫送回后，回到山洞，依旧没有看到尤婇华的身影，她立即出了山洞向远处张望。
“阿娘，您还真是不甘寂寞啊，这种情况都不能阻止你寻欢。”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尤婇华一拐一瘸的身影跃进了小姑娘的视线。
桑小米一脸关切迎了上去，小手伸出又缩回。
“阿娘，您没事儿吧。”
尤婇华看向桑小米的眼神依旧没变，憎恨掺杂着厌恶，声音冰冷无情。
“你阿爷怎么样了？”
“阿娘，霍大夫说阿爷是邪风入体，只能等着洪水退去，送去镇上的医馆才能救治。”
桑小米的话，让尤婇华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会儿山洞里没有其他外人，大伙都趁着这会儿雨停，在山里寻找能裹腹的食物。
桑大力和桑大柱也被赵花妞指派了出去，至于秦芳杏被她使唤去将桑富贵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清洗了。
“老头子，你想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