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真心实意盼着他回去,尤正心思动摇了。
“大哥,您可不能心软,轻而易举便被忽悠了。”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尤婉突然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门口看热闹的人都伸着脖子往里望。
倒是没人像尤婉那样自顾自的走进院子。
尤子悦明白这些人是顾忌家中的小灰灰。
“老娘在同你大哥说话,关你这个出嫁女屁事儿。”
桑老太太怒气冲冲的指着尤婉,这个讨人嫌的贱东西,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尤婉一点也不在乎桑老太太的脸色如何,她抬手指向尤子晴,目光落在夏春花身上。
“你们母女俩嘴里说出来的话,比那戏本里唱的还要好听,老宅不能住人,呆在老宅吃苦,我大哥没有回来之前,大嫂不是带着两个孩子照样住了那么久。
怎么那个时候不见你们过来接人回去住,现在一个二个知道关心了,这良心发现的倒挺及时的啊!”
尤子晴和夏春花没料到尤婉这么不给面子,存心找她们俩不痛快。
“你…”
夏春花气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骂:欺软怕硬的东西,就会逮着软柿子捏,有本事跟你亲娘杠啊。
“大姑,你误会我和娘亲的好意了,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们……”
尤子晴看到围观的人那么多,她不想多说,故意未说完的话,留着让人猜想去吧。
尤婉懒得看她装模作样,目光又落在耳根子软的尤正身上。
“大哥,大嫂她们被赶出去的时候,先去了我家,当时三个人都病了,野草横生的老宅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哪里能住得了人,那天还是悦悦的生辰,你不妨当面问问娘都分了什么东西给她们。”
桑老太太见矛头又指向了自己,不由的急眼了。
“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有什么好问的,该分的东西老婆子全都给了,少当着老娘的面扯皮,我看你们几个是被程氏母女灌了迷魂汤,存心想和老婆子作对。
今天老娘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想要老婆子松口认下分家,必须拿出三十两银子来补偿。
不然的话,老婆子我就躺在这院里不走了,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活活冻死在这里吧,惹上了人命官司,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桑老太太话音刚落下,真的直接往地上一躺,瞪着个死鱼眼望天。
“丢人。”
尤婉气得手指发颤,若对方不是自己的亲娘,早就拿大笤帚拍她了。
若放任这人在这儿冻出个好歹,她那个不省心的小妹,还有那个表里不一的二哥,指不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看了眼毫无态度的尤正,尤婉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夏春花和尤子晴等人默契的凑到一处,没一个人上前搀扶,她们都是要脸的人。
“哟,桑凤芝,又显摆上你的拿手好戏了,一大把年纪羞不羞啊?”
面对柳湘云的嘲笑,桑老太太假装没听到。
“婶子,都是一家人,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田三妮儿出声劝道,杨槐花脸上幸灾乐祸之意非常明显,“可怜的婶子,咋就摊上了这么不孝顺的子孙。”
尤正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
唉!
见他完全指望不上,尤子悦将怀中的小家伙交给了程清霜,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蹲下来对上桑老太太的死鱼眼。
“阿奶,躺着舒服吗?”
桑老太太冷哼一声别过脸,姿态拿捏的十足。
吆喝,还挺有脾气的。
尤子悦直接上手,掰正了桑老太太的脸,使她动弹不得。
尤正心下不悦,认为闺女的这种行为不妥,刚想训斥,尤婉朝他看了过来。
尤子悦故意学着桑老太太喷泉机似的说话方式。
“阿奶,你敢在老宅当着太爷爷和太奶奶的面起誓吗?在我生辰那天你没动手打我娘亲,没有让我穿着滴水的湿衣服躺草棚子,没有用力薅我头发?没有锁着门,不让我们母子三人进屋?”
尤子悦每说一句话,嘴巴里雪花飞舞,口水溅了桑老太太一脸,她用力拍开了尤子悦的手,微眯了眯眼睛,厉声道:“小贱蹄子,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桑凤芝不敢,我尤子悦敢。”
忽然尤子悦站起了身,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苍耳国诸路神明在上,尤家太爷爷太奶奶在侧,若我尤子悦嘴里有一句不实之言,便让我的亲阿奶桑凤芝今后不得安宁,走路摔跤,吃饭噎住,喝水呛到,蹲毛茅坑卡住…。”
“哈哈……”
门外聚集看热闹的人,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丫头这张小嘴够毒的。
“你个小贱蹄子,咒谁呢?”
桑老太太装不下去了,屁股一个用力坐直了身子。
尤子悦冲着她挑衅的笑了笑,这就躺不住了。
“阿奶别急,孙女话还没说完呢,若我尤子悦口中所言属实,还望神明祖先,出手惩罚满口谎言的人,以示警告。”
接招吧!桑凤芝。
尤子悦嘴角浮现阴森森的笑意,令桑老太太没由来的感到烦躁,站起来便要殴打尤子悦。
“小贱蹄子,不如老婆子先替祖先们,好好教教你如何说话。”
桑老太太扭着肥动的身躯,手上戴着狠劲朝着尤子悦扑去。
众人都以为尤子悦难逃一打,谁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桑老太太距离尤子悦还有三步之遥,忽然怔在了原地。
满院子的人全部都震惊了。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傻眼了。
这么多双眼睛,眼睁睁看着自桑老太太头顶开出了一朵巨大的水花,不断的往外喷涌,桑老太太顷刻间被浇成了落汤鸡。
“快看,桑婆子遭报应了。”
“真是尤家的祖宗们显灵了。”
本是当做看热闹的众人,没想到小丫头三言两语说上一通,真的请来了神明。
忽然人群中噤了声,神明都是这么容易请的吗?不少人打算等会儿离开后回家也试试。
“阿奶,穿湿衣服的感觉如何?”
尤子悦的这句话,让桑老太太更加感觉身上发冷,本能的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头上的水花随着她身子浮动,水流逐渐变大。
冰凉刺骨的水沿着头顶,一泻而下,浇灌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避无可避。
桑老太站在原地,像只被人围观的水猴。
这真是太邪门了。
忽然,她想到在老宅中那个被自己活活气死的婆母,直到临时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很显然死不瞑目。
桑老太太又惊又怕,满嘴的大黄牙打着哆嗦,人一动也不敢动了。
除了尤子悦以外,程清霜显得最为镇定,母女二人视线偷偷接触,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