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尤正平安回村的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尤子晴,“阿奶,晴晴没骗你吧。”
“没骗没骗,晴晴就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桑老太太这下完全相信了尤子晴,想到昨日孙女的顾虑,担心大儿子一时糊涂被吹了枕边风,听信程氏的挑唆,真把银钱扣了下来,她当即坐立不安。
“晴晴,不如咱们去老宅看看你大伯?”
尤子晴一眼看穿了桑老太太的不安,故作体贴的安慰,“阿奶,大伯定是被琐事绊的抽不开身,这才耽搁了,没能第一时间来看您。”
这话无疑是在打桑老太太的脸,想到自己昨日在孙女面前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桑老太太急的干脆小跑起来,速度之快,夏春花都反应不及。
“娘,您等等我啊!”
心情不错的尤子晴,轻轻甩了甩绣帕,扭着身子不慌不忙的往外走,她头上耀眼的红色头花,随着晨风微微拂动,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让留在最后关门的尤子暖羡慕不已。
而尤子宝心里想着上次从尤子乐手中抢夺的糖果,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很快追上了桑老太太。
一家几口人浩浩荡荡的往老宅赶去。
“正啊!我可怜的老大啊,听说你个挨千刀的回来了,人呢?”
桑老太太人还没走进老宅,高亮的大嗓门率先传了进去,身后紧跟着夏春花等人。
屋后正在投喂小灰灰的尤子悦,一股脑将手里的东西全部丢了过去,伸手抱起了尤子乐,默默走到了程清霜身侧。
尤正丢下手里的野鸡,从厨房走了出来,他原本也正欲打算去看桑老太太的,没想到老娘担忧他,率先过来了。
“阿娘。”
尤正心里感动的难以言表,三步并作两步走,身高八尺的大男人,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在桑老太太面前哭得像个幼童。
“真的是你,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和娘说声,知道娘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个没良心的,费了老娘多少眼泪。”
桑老太太用力在尤正身上捶了捶,嘴里大声哭嚎,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瞧着倒是真的伤心不已。
“大哥,你都不知道,自从你失踪以后,咱们全家人都没睡过好觉,特别是娘最担忧你,日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的,谁都劝不住。”
夏春花装模作样的帮腔,假装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目光不由自主的四处乱瞄。
这一看,老宅也没有那么糟糕,院子挺大有些空旷,胜在干干净净,收拾的也挺利索,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凄凉。
当目光落在程清霜等人的脸上后,夏春花不由得感到惊讶,多日不见,这几人倒是比离家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
特别是程清霜那张被打的脸,恢复的完全看不出被打的痕迹,虽没长肉,却白皙了不少。
夏春花揉搓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情不自禁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忍不住怀念以前的日子。
桑老太太哭着哭着,眼泪也挤不出来,干脆也不为难自己,“正啊,你这回出去这么久不归家,想来是有了大收获。”
尤正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他没料到老娘这么直接,一番诉苦过后,连问都不问他这些日子在外过得如何,反而……。
纵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嘴上却说不出,他弯下腰卷起自己的一只裤腿,露出了腿上狰狞的伤疤。
离得最近的夏春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十几步,这也太渗人了吧!
尤子晴触及到那道伤口,胃里止不住的作呕,眼神中难掩嫌弃。
“大伯,吓人,我不管,您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糖果和点心赔偿。”
尤子宝嘴里大声嚷嚷着,不忘趁机索要好处。
尤子暖胆小的捂上了眼睛,不动声色的往自己亲娘身边靠了靠。
尤正强装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望着桑老太太略显自责,“娘,儿子腿伤的严重,大夫都是挑着好药材用的,这才保住这条腿,所卖的猎物的银子用了将近一大半,所剩不多,是儿子不孝。”
桑老太太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从那只腿上收了回来,讪讪道:“银子花了便花了,我儿的腿伤才是最要紧的,那剩下的钱全部都交上来吧,娘给你好好管着。”
尤正弯腰放下裤腿,抬起头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程清霜。
程清霜从方才看到伤口的那刻起,心中便止不住的抽痛,她双目盛满了心疼,眼中倒映的只有自己相公的身影。
尤正在心里微微叹气,一番挣扎,从怀里掏出三个银锭子。
“娘,儿子手中还有三十两银子,今日交给您二十两,剩下的十两用来添置东西可好?”
尤子晴对于这个数字,心存疑虑,想到自己通过梦境预知未来的能力不太准确,倒也没急着吭声。
夏春花悄摸凑到了桑老太太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娘,您可别犯糊涂,别忘了晴晴说的话,大伯肯定偷偷昧下了二十两。”
桑老太太虎着一张脸,眼睛直盯着尤正平坦的胸膛,嘴里一句话也不说。
尤正在旁看着心里发怵,但一想到孩子和媳妇,事实容不得他往后退。
“娘,儿子自问这些年来侍奉跟前,也算孝顺有加,不管怎么说,自古以来分家,还从未有过良田一亩不给的道理,农户人家没了粮食靠什么过日子,这让阿霜和孩子们如何自立啊。”
尤正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平安归来,没有粮食和田地,分了家的孤儿寡母能撑多久?
桑老太太眼珠子闪了闪,心中怒气横生,脸颊上的肥肉来回的颤动。
果然,这儿子受了程氏那个贱蹄子的蛊惑,都敢质问到老娘头上来了。
但心里气归气,倒也没有糊涂上头,和即将到手的银子赌气,她死鱼眼上下一翻转,计上心头。
“正啊,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一点都不明白为娘的苦心,白瞎了为娘对你的疼爱之意。”
尤正一愣,难道自己误会了老娘?这件事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他瞬间愧疚不已。
“娘,我…”
桑老太太眼含热泪,顿足捶胸,嘴里仰天长啸。
“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娘为啥不将良田分出去?那是因为娘打心底里就没想过分家,这一切都是你这婆娘和孩子不懂事儿作的,娘当时差点被她们活活逼死,现在你回来了,不但不为娘主持公道,反而和你的婆娘合伙,想要将老婆子活活气死。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婆子左盼右盼,总算将儿子盼回家,谁知这个孽障是非不分,倒还埋怨起了老婆子。”
桑老太太采用了自己惯用的手段,坐在地上撒泼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