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借着矮小的个子,从小路墙角的枯草堆里,钻进了一处狗洞,出来时,便到了一处杂役们的居室之地,他刚出现,就有几名霖国的杂役迎了过来说道:“这里是杂役居,你是被贬斥而来的吗?”
小呆本不愿与他们交谈,恰在这时,杂役居外面响起了喧哗之声,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出去,倒不如暂且藏身于此,混入人群之中,伺机而动,他不得不点头说道:“ 不错,我今日在前面触怒了内侍官大人,这才被贬斥而来”
“哼,我说呢,得罪内侍官大人,你这小子也是有胆子”说着,其中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就冲着身旁的一人说道:“阿方啊,你算是熬出头了,这小子新来的,按照咱们杂役居的规矩,你手里的伙计就可以交给这小子了,你今后只需负责运送恭桶即可。”
“多谢林总管,多谢林总管!”那叫阿方的年轻内侍,兴高采烈的说着
被其称作林总管的内侍,挥挥手,道:“你带着他好好去学习一下,莫要忘了将咱们这儿的规矩告诉他”
小呆便跟着阿方去了杂役居的后院,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那林总管嘀咕道:“也不知今日怎么了,这闻封台里面这么喧哗”
小呆跟着阿方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后院堆积恭桶之处,前脚迈进此地,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就让人忍不住反胃。
小呆眉头紧皱,强忍下了不适,而阿方却是习以为常道:
“诺,今后你便要在此涮洗恭桶,左边这一摞是未涮洗的,右边这一摞是涮洗过,贵人们和宫苑内侍们用过的秽物都得倒进马车上的大桶里”说着就指向马车上两个巨大的恭桶,然后继续说道:
“这就是你每日要做的活,若是做不完不仅没有饭吃,还不许休息...”说着便有些小人得志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人名叫阿呆”阿呆看着眼前这个名叫阿方的年轻内侍,眼神飘忽之余想要寻找出去的地方。
“哦!阿呆,我叫阿方,咱们两个都姓阿,看来也挺有缘分”阿方笑嘻嘻的说着,而阿呆却心中腹议道:“鬼才和你有个缘分”
阿方见阿呆四处张望着,不由得冷笑一声:“莫要乱打主意,咱们这儿是杂役居,在这闻封台内属于下等人的地方,比那冷宫都要冷僻之所,但凡进了这个地方就不要想着离开,更不要想着逃走,只要被人发现,哼哼,诺”说着他就抬手指向南方道:“城南五里处的乱葬岗便是那些家伙们的归宿。”
阿呆听完阿方的话,心中便是一声冷笑:“可笑,这世上岂会有困得住秘卫的地方?”不过他嘴上还是恭敬的回了一句:“是,阿呆明白”
安排好阿呆的活,又丢了一身杂役的服饰,让阿呆去换。忙完这些,阿方便准备开始忙碌,身为杂役可是没有休息的时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还不能有任何的抱怨。
他走到推车前,看了一眼恶臭不已的巨大秽桶,便盖上了盖子,刚推车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就走到院中的一处堆放恭桶的屋子里,从墙角摸索着什么。
院外,本该去换杂役服饰的小呆却不知何时来到推车前,思索着什么,如今他听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必须尽快回传宣都,可如今霖城守备森严,自己如何安全出去,便是个棘手的事情,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坚定了心头的信念,咬紧牙关,抬手打开了巨桶的盖子,翻身跳了进去。
这巨大的木桶不过半人多高,里面早已装满令人蝇黄腥臭的污秽之物,好在小呆的个子矮小,勉强可以蹲下,听到有动静传来,小呆顾不得犹豫,忙扶着盖子扣住木桶,然后蹲了身子。当盖子从里面扣住的一瞬间,那滚滚的恶臭就扑面而来,险些将小呆给熏蒙了过去,好在他及时屏住了呼吸,放缓呼吸的频率,咬着舌根,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一点点、一点点适应过来,他强忍着紧贴鼻尖的秽物,死死的硬撑着。
就在他刚刚躲进巨桶的一刻,阿方便从屋内走出,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他人,才将手中藏着的几枚钱币放入怀中,然后推着车子向着闻封台宫苑外走去。
一路颠簸,木桶晃晃悠悠的,只是这平日里只有最低等下人们才走的小道,如今却时不时跑过一队巡逻的士卒,让阿方心惊不已,他甚至以为是不是自己偷偷藏了几枚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阿方来到专供下人通行的宫门时,数百手持长戈的灿国与琼国士卒早已严阵以待的把守着宫门。
阿方见到如此情景,心中更是紧张,他推着车小心翼翼的靠近宫苑大门,刚走到宫苑门前就被十数名士卒拦下。
“干什么的!”一名灿国士卒厉声呵斥。
“小的,送秽物的,去宫外...倒秽物”阿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能跳到嗓子眼。
那灿国小将与琼国小将都疑虑的看着阿方,虽然闻着这恶臭有些不适,可还是吩咐手下逐一打开这推车上的两个巨桶的盖子。
看着两桶装满的秽物,灿国小将抬头看了一眼,捂着口鼻又躲了开来,直觉着这股子味道有些上头,不由得挥手道:“放行,放行,真是恶心人!”
旁边的琼国小将却是咧嘴一笑,蔑视的看了一眼灿国小将摇了摇头,也不知心中如何嘀咕这名灿国小将。
阿方小心翼翼的推着推车,在数百士卒们的眼中,堂而皇之的走出了这戒备森严的闻封台,走向那倾倒秽物的沟渠之地,这一刻他仿佛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