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尹栖水说完了事情的原由后，念月几乎是全程憋着笑，给她上了药。
之后又找出一条丝带给她系上，虽然还是显眼，但至少出门不会吓到人了。
是的，她要出门了。
刚才打闹的间隙，尹栖水就已经收到了裴绝和季晏清的传讯，让她在妖族的学宫与他们会合。
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男人很高，尹栖水只到他的胸膛，今日的妖皇陛下依旧身着玄色冕服，赤色头发用一根发带简单束起。
“陛下，你怎么来了？”
封疆先看到了尹栖水身后跟着的阿丑，再将目光放回了她身上，停顿了三秒，“我昨日未与你说，怎样照顾阿丑。”
原来是这样吗？
“陛下请说。”
尹栖水话音刚落，还未得到回答，妖宫内却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吹得她头发蓬起，活像只金毛狮王。
她脖子上的丝带虽系得很好，但被这向上的风一刮，最后也成了合并的一小缕，完全遮不住脖子上的红痕。
封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语气冷淡“注意节制。”
尹栖水大脑宕机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在想这风来的古怪。
随后当她反应过来，才觉得尴尬非常。
他要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可就勾起了尹栖水不好的回忆。
阿丑恶毒啄米的形象浮现，怨气逐渐上了她的头：“陛下，阿丑我实在照顾不了。今天才第一天，它就把我脖子啄成这样。”
“是这样吗？”封疆愣了一下，语调微微上扬，看着尹栖水背后的小不点，显然不是在问她。
语毕，只见刚才还一蹦一跳跟在尹栖水后面的阿丑，突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素来张牙舞爪的阿丑，竟显得有几分可怜。
好家伙！尹栖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臭鸟居然在装瘸！
今天，她必须一定要摆脱掉这只心机鸟！不能再向妖皇陛下妥协了。
阿丑慢慢地走到了尹栖水身前，还撅了撅屁股，翅膀指了指，嘴里叫着“呼呼呼！”
此时此刻，阿丑大概说的是“看，我的羽毛都要被她薅秃了。”
封疆突然轻轻笑了下，语气像是愉悦，“阿丑，过来。”
大概是听出男人心情不错，阿丑放心地飞到了男人肩膀上。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阿丑并没有预料到，下一刻，封疆就握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把它逮在了身前。
于是就见，封疆一手握着阿丑，另一手从头上扯下发带，要绑在阿丑的腿上。
尹栖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见男人的赤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向来桀骜慵懒的眉眼，带上点怡然。
她下意识开了口：“陛下，你只用一条发带吗？”
像阿丑这么皮的鸟，每天带个十根八根绳子在身上，准备绑它，不过分吧？
男人动作僵了一瞬，又迅速给阿丑绑好，并没有抬头，语调随意：“冕冠太重。”
“嗯嗯。”
这个回答让尹栖水有点想笑。
虽然她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个答案也实在出人意料。
尹栖水突然凑近了些，她将脖子上的系带解开，绑在了阿丑的腿上，一个死结，两个死结，三个死结！完美！
随后她又将阿丑腿上的另一根发带取下，还给了男人，“陛下，你收着吧。”
她等会只要去找念月再要一条就行，但是陛下身为一界之主，想必仪容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大白日披头散发像怎么一回事。
封疆全程沉默地看着尹栖水动作，看她出人意料地靠近，完全露出雪白脖颈上的斑斑红痕，然后认真地给阿丑绑好系带，再将他的发带交还给他。
她的态度很恭谨，眼神也很清澈，跟他见过的其他或畏惧或含情的都不同。
“陛下？”尹栖水看着眼前出神的男人，试探性唤了一句。
“嗯。”封疆收回了视线，接着又道“你跟孤来。”
便见，妖皇陛下再次提起了阿丑，大步走在了尹栖水前面。
尹栖水本还想着去找念月，再要上一条发带。但见男人步子大，眼看就要跟不上，只好先跟了妖皇陛下过去。
二人再次来到了妖皇陛下的简陋房间。
尹栖水有了自己的豪华套房后，再看妖皇陛下的房间，就觉得男人住的更凄凉了。
心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疑问：陛下为何要做这个妖皇？
“坐。”
一回生，二回熟，尹栖水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坐在了小矮凳上。
见着这动作，封疆却蹙了蹙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低沉，“过来。”
尹栖水懵了一瞬，但她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男人身边。却并没有依言坐在封疆旁边。
封疆又看了她一眼，“坐，不要让孤说第二次。”
尹栖水正想发问。
但之前每次提问，都被男人堵了回去的卑微回忆又浮现在她眼前。
她于是决定在妖皇陛下发火前坐下。
封疆这才从案几上取了一只小瓷瓶，“孤给你上药。”
不...不是，她耳朵没听错吧，堂堂妖皇居然要给她上药，这是刮了哪门子的邪风。
眼见男人打开瓷瓶，用一竹签裹着小棉球，在药瓶里沾了沾，尹栖水才意识到，妖皇陛下是来真的。
在男人手伸过来之前，她率先开了口“陛下，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麻烦您呢？”
封疆看着眼前女人的抗拒，好笑又好气，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
“白骨生肌膏，孤一个月只炼制一瓶，给你用完了，还要给阿丑用，你自己控制不好用量。”
尹栖水眨了眨眼：“陛下，每月为何不多炼制几瓶？”
毕竟妖皇陛下只是“节俭”，又不是真穷，就算白骨生肌膏，听着就很名贵，想来妖皇陛下也是不缺这一点材料的。
“因为，麻烦，就跟你一样。”封疆说着，冰凉的膏体就直接沾上了尹栖水的脖颈，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脖颈处的刺痛就消减了，也因此，她很没骨气地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尹栖水就看着面前妖皇陛下的睫毛颤了颤，转而将视线落在了他赤红色长发上。
不愧是妖皇陛下，这么长的头发，发质还这么好。
当膏体触碰到尹栖水那一刻起，她就变得很乖很安静。
封疆很顺利就给她上好了药，而随着药膏沾上最后一点红痕。尹栖水的脖颈已经完好如初，甚至要比之前更加白皙莹润。
“好了。”
尹栖水闻言，莫名松了一口气，立刻站起了身，与封疆隔开一段距离，“多谢陛下，那我先告辞了。”
“嗯。”
男人话音刚落，尹栖水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走在过道上，她摸了摸耳尖，将那抹浅浅的红掩在青丝之下。
对了，她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