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华满不在意地说:“用原来那种织机改一改即是了,不是什么难事。工部那里有一些最新式的织机图纸,下官可以凭借以前在工部的人脉抄一份回来。就只是……”
“有什么困难便说。”
赵振华连忙说道:“有六爷这般财力支持,哪里有什么困难。下官只是疑惑,六爷如何知道棉花一物?那东西好像还没留传进我关中来,只在西域那里有所种植呀!”
刘永铭笑道:“我当为以什么呢。这并不奇怪,爷我在西域那里有些生意,自有往来的商队。你又是如何得知此物的?不是说它现在只在西域种植么?你去过西域?还是听什么人说起过?”
赵振华应道:“下官没见过,在西域也没有什么熟人。但却在赵子季留下来的书里看到过。”
“他还懂织布?他的书里也有写织机结构?”
赵振华摇头说道:“没有!他虽说是我的仇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下官也得给他说上几句好话。若是他对织机有所改良与设计,那定是要比工部好上千万倍。他在书中所写的棉花却不是用于织造。”
“那是用于什么?”
赵振华看了看左右的人群,凑上前一步,压着声音对刘永铭说道:“是用来造轰天雷的。”
“嗯?造轰天雷要用到棉花?”
“书里是这么说的。”
“棉花……哦!硝化纤维!”
刘永铭想明白了之后又问道:“你即是知道此物,可会制造?”
赵振华应道:“造倒是不难,就是工序有些复杂,全是汤汤水水的,不过最后都会凝固。我没造一是因为不需要,二是……这东西真不太安全!书里记载,带着它没什么事,但它掉在地上就会炸开!而且还不能见光!被阳光一照也得炸!携带十分不便,得万分小心才,所以我就没弄这玩意!”
刘永铭笑道:“你先把城南的水给爷我排了,然后画两套最新式的织机图纸,一套用来织棉布,一套用来织丝绸。就照着你自己的想法来改来做,别管成本。设计完以后,你再着手来给爷我把那轰天雷给做出来,也别管成本,缺多少银子爷我都给你!”
“下官……”
“怎么了?”
赵振华为难地说:“那时候下官想来已经接了长安知府之职,公务缠身之下想来没空做那些了。”
“那是你的事情!爷我只要结果!你没时间也得给爷我挤出时间来!你知道百姓为何会这般爱戴山知府?乃是他天不亮就得起来,上完朝以后回来还得处理衙内事务。别人放衙了,他还得接着干活,百姓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心里!”
赵振华苦着个脸,正在为难之际,那叶连枝的棺已经被人抬着从他们身边而过。
刘永铭说道:“别愣着了,快去扶棺吧。悼词有么?别一会儿到了坟头,没说辞站在那里干着急。”
“有有有!下官还算是能写些文字的。毕竟是进士嘛。”
“看你得意的劲!快去吧!”
“是。”
赵振华应了一声便追上了那些抬棺人。
刘永铭摇了摇头,起步正想要走,抬眼一看,就见得礼部尚书陆预的轿子从一边被抬了过来,而后停在了大道边上。
大慈恩寺的内部环境虽然优美,如山林一般,但它却是不折不扣的城市古建筑群样式,坐落于城市间。
又因为它是国家寺庙,有时皇帝或与其他宗人会来到寺里进香,所以大慈恩寺山门外的大道是做得极为宽敞。
可就是这样,大道边上也堵满了前来给叶长青送行的百姓。
陆预是礼部尚书,当然是不会无故驱赶送葬的百姓,那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山隹高官声在外,陆预来这里当然也是为了送山隹高最后一程。
陆预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虽然他乘的是礼部尚书的官轿,但身上穿着的却是与刘永铭身上所穿颜色无二的素衣。
只是他的衣服比刘永铭现在穿的好太多了。
陆预下轿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扶棺的叶长青。
那陆预原本带着许久伤情的表情一下子就丰满了起来,脸上尽是欣慰。
但叶长青却是没看到陆预,他只是低着头一路走着。
而走在前边的红杏楼护院一眼就将陆预给认了出来。
毕竟上一次在红杏楼就是他们将陆预给打了。
那护院脱离队伍连忙走找人后面赶来的步青云。
步青云顺着护院的手指,也看到了陆预一身素服前来。
他在明白了陆预的来意之时,向身后一名杂仆招了招手。
那杂仆走上前来,将一条白绫递了上来。
步青云拿着白绫走上前去,对陆预说道:“陆礼部请。”
陆预也没多想,拉过那条白绫便系在了自己的束腰间,而后赶上叶长青。
陆预一脸严峻地来到叶长青的身边,二人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过多的寒喧便一起向前走去。
陆预这么一走,他的那台轿子自然不会留在原地,也得离开。
刘永铭看着那轿夫把轿子一抬,杆子上下一晃,只这一眼那重量就让刘永铭看出问题来了。
轿子里头应该还有别人!
能坐上陆预礼部尚书轿子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人。
刘永铭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着的那一定就是陆琳琅了。
他之前让博一虎偷了当初自己送给陆琳琅的枯木龙吟,一直到现在刘永铭都没有关注过后续。
他现在看到陆预的轿子,便十分好奇地想知道琴被偷了以后陆家有没有事情发生,环儿是否真被赶出了陆家。
虽然他知道极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珏瑶姑娘根本没与自己汇报过陆家的动向。
但刘永铭还是想上前与陆琳琅询问一下结果。
当他正要上前之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赶到了刘永铭的身前。
那小厮像是犯了坏的孩子,向着刘永铭是连连低头作揖,。
刘永铭是认得这个小厮的。
他是宋侍郎手下的密探。
当初就是他打扮成货郎去盯齐国两名使者稍的。
那小厮连忙小声说道:“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挡着六爷的道,小人是按我家二卿吩咐,前来找六爷您的。”
二卿即是侍郎的意思,所指的就是宋宪。
刘永铭问道:“他找爷我做甚?爷我可没空理他!”
刘永铭说着便要走,那小厮连忙说道:“不会耽误六爷多久的,我家老爷就在边上的茶楼里!”
刘永铭想了想,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本王在这?”
小厮应道:“老爷带着小人去了秦王府,说是您去给山知府送行了,于是老爷便带着我们来了。路上赶得快了一些,我们到的时候还没看到您。他在茶楼恭候着您,让小人猫在这里等您呢。”
刘永铭想了想,说道:“我正好有事要问他。前边带路吧。”
“您这边请!”
小厮说着,前头引路便将刘永铭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之内。
大慈恩寺是在晋昌坊,晋昌坊最多的也就是寺院、尼寺与道观了。
因为环境的讲究,使得平日里多有流客来往于晋昌坊,晋昌坊歇脚的茶楼也就多了。
茶楼虽多,但上档次的却不多。
这间茶楼的二楼并没有什么雅间,所有人都在公共区域里坐着。
那些茶客们现在聊的最大的话题便就是知府大人之死。
但那弹琴的歌伶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只为多讨得一点赏钱,正卖力地唱着小曲。
刘永铭一上二楼,宋宪便看到了他。
宋宪从位置上站起来,向着刘永铭双手一举,施了一礼。
刘永铭一点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在宋宪所在的那张桌子边上就坐了下来。
刘永铭说道:“别这般客气了,有什么说什么吧。”
宋宪坐好位置,向着茶博士招着手,让茶博士将最好的茶沏上来。
这么一等,刘永铭就越发得不耐烦起来。
宋宪见得刘永铭脸色不对,只得弱弱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哦,上一次您说要送臣一些茶叶的!”
刘永铭一听,那两眼就瞪了起来。
他急道:“就为这事呀?你穷疯了吧?真想要的话,找发人去我王府里拿就是了,用得着这般亲自相询相问的?有事说事!没我可就走了!”
刘永铭说完就站了起,佯装要走。
那宋宪连忙拉住刘永铭的手臂,哀求着说道:“您先别急!先坐!您先坐!”
刘永铭白了宋宪一眼,这才坐了下来。
宋宪此时才说道:“您知道的,其实臣是礼部杜侍郎的学生。当初若不是他在会试监考时取录了臣,臣哪里会有今日。”
“干嘛说到他呀?弄得好像是他有事求爷我一样!”
“这个、这个……他的确是有些事想要求您,但他自己又不好开口。”
“不好开口什么意思?一大把年纪了想买爷我青楼里的姑娘回去做个妾室?让他自己打发人去我红杏楼拿银子赎买即是了呀!”
“看六爷您说的。您是明白人,何必臣多说别的呢。”
“你即是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故帮他传这个话呀?这话说回来了,杜春秋不是与杜春琦写了断情书了么?他们不是没有亲戚关系了么?如何杜春琦还能求到杜春秋的身上来?而且他自己还不好意思开口,还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