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又将左手指着右手的无名指说道:“第三,来我女书院做山长。这笔欠我的账就先挂着。每个月我给你二十五两银子的月俸!”
“二、二十五两?每月?”屠之佑惊了一下。
刘永铭呸了一口唾沫到地上,而后说道:“你还想要多少呀,你看看市面上,有几个人一个月能赚到二十五两的,你还嫌这嫌那的!”
“不不不。”屠之佑定了定心神,疑问道:“六爷您……您真给?”
“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然你到长安城打听打听去,爷我做生意,何时失过信?”
屠之佑的正职是翰林待诏,正六品的官职。
原本正六品的俸禄一年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但由于是京官,只包中午一顿伙食,散衙以后的晚饭是不包的。
所以他就会有一个晚饭的伙食补贴。
除此之外,还有碳火补贴、冰果补贴、值夜补贴、车马补贴、待讲补贴等等等等,合起来也不过三十两银子。
翰林院其实是个清水衙门,地方上孝敬给上司的冰敬、碳敬只会给直属上司,是给不到翰林院的。
翰林们最大的收入其实是当考官的收入。
只要去一趟地方主持一场乡试,朝廷那里就会拔下一笔“程仪费”。
程仪费的本意是用于往返的路费,让官员装一些排面出来,别让朝廷丢了脸。
在回程的时候,地方官为了让翰林们多给自己在皇上面前讲好话,也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个“返仪钱”。
不仅如此。
考生在考完试得中以后,还会以拜师的名义给考官送大量的礼。
仅仅这一次会试,屠之佑就收了不少。
谁让刘永铭的名声不太好,考生都不来他的王府拜师,所以那些考生们就全去了三个副主考官那里了。
之所以是三个副主考官,是因为夏彷是棋待诏,根本用不着拜他,且他后来获罪,更是不能巴结。
但这些收入合起来,屠之佑今年的总收入也就只有两百两左右。
只能说,屠之佑出任会试的副主考官,让他解决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
至于让他马上掏五百两银子出来,除非是卖屋产、卖田产才可能能拿得出来。
刘永铭给他开二十五两银子的工资,一年也就是三百两。几乎就是从三品的俸禄了。
有了这一年三百两的收入,他儿子的婚事定是能解决得了的。
刘永铭看着屠之佑心动却又怕刘永铭骗他而不敢答应的样子,刘永铭只得猛得拍了拍桌子。
那屠之佑吓了一跳,连忙又向后缩了一下。
刘永铭装模作样地叹道:“年节另有补贴,实物礼也有。年终另有一份分红!这样总行了吧!”
屠之佑想了想,说道:“六爷。您这女书院它……它赚银子吗?”
刘永铭笑道:“前期也许不赚,但只要你管得好,将来一定会赚钱的!”
屠之佑不可置信地说问道:“不可能吧?别说女书院了,那嵩山书院多大的名头呀,每年朝廷还得给他拔一些银子周转呢。臣做翰林这么多年了,就没听说过有那家书院能赚钱的。能弄得收支平衡便是有大能耐了。”
刘永铭笑道:“那是他们不会赚钱!云岗先生彭仕祯要真会赚钱,他彭家能落魄到现在的局面?盯着那些书生口袋里的那点银子,想发财?做梦吧?”
“书院的收入不都是从学子那里收上来的吗?还能有别的收入?可别是卖书!学子们在书院里读书,每年书本纸墨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世家大族出身之人也许不在乎,但寒门之人可就难过了,更何况是贫民出身的呢!您要是把这书的价格弄上去,别的书院有样学样,那可就……”
“卖书之事用不着你来操心。爷我已与奇川先生说定了此事了!”
屠之佑一愣,问道:“你真把奇川书局给收了呀?”
“什么叫收了呀!那叫合作!合股一起做买卖,知道吗?没有谁占谁的便宜,是相互共勉,是互助互利,是共赢!”
屠之佑连忙说道:“你得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怎么个赚钱法,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放心给你做这山长。”
“我不靠书院赚钱!放心吧,那里随你做主!”
屠之佑一愣,又马上说道:“您不会想把长安城的小姐们骗到女书院,而后在那里猎艳吧?这可万万使得不!将来出事,臣可是要担大责的!您有皇上袒护着,可臣没有呀!你闹出事情来,臣革职都是轻的!要哪家世家大族闹起来,把我赶上菜市砍那么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什么呢你!爷我身边的女人多的是,红杏楼里的美人哪个会比宫里的差?爷我用得着这么费心思?还得花这么多的银子?肉痛不肉痛呀!”
“那您倒是给个明白话呀。”
刘永铭不爽地说道:“你一个翰林,又不懂做生意,与你说得明白吗?”
“我一个翰林,天下的书我都能看懂,六爷说得再深奥,臣多少也能听懂一些吧?”
“这么跟你说吧。爷我开书院的那所大进院的宅子,就是豫王以前在外面的一座外宅。他之所以弄了这么一个外宅就是因为周边风景好!清静,是个散心避署的好去处!”
“那又如何?”
刘永铭只得解释道:“你想呀,这女书院要是开起来,再用一用爷我的手段,让长安城各大世家的小姐都进到这里来读书,那些有些小门小户家还不得也把小姐送到爷的书院里来进修呀?”
“小门小户送到女书院来进修?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现在的世道是什么世道呀?是礼尚往来,是人情世故,是结帮拉派。是讲不完的关系念不完的情,是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即使小门小户,谁又不想让自家的女子多认识一些豪门大户,将来好攀上一门好亲事呢?姻亲裙带无论何时都是一个学问,也是一个家族的长存之计!”
“哦。说得也是。我屠家就是少了这点道行,不似那薛裴韦李。”
“即是如此,是不是家中得给小姐们买点什么笔墨纸砚,买点琴箫钟瑟呢?”
屠之佑想想,应道:“为了嫁个高门大户,的确是该买些东西地练练那些个才艺,若是将别家小姐给比下去,必会被大世家给看上。”
“那么在书院边上是不是可以开个这样的店呢?”
“开店?”
“是呀。人买东西其实很多时候也图便宜、图方便,即使再有钱的人也一样。书院边上就有何必再去别的地方去寻呢?”
“也对。”
“书院里将来来往的可都是小姐呀,是不是要有人接送呢?”
“自是要有人接送的。”
“那建个歇脚的茶楼,赚他几分茶钱,不在话下吧?”
“自不在话下。”
“那些才子们知道这里有琴棋书画的佳人,你猜他们会不会来这附近看看呢?要是再在边上开个酒楼呢?”
“酒楼?”
“吟诗做对,在酒楼的墙上留点什么字,好让书院的小姐看上呀。再开个什么香囊、玉佩、首饰什么的铺子,好叫他们买了当成定情信物什么的!”
“不是!”屠之佑好似回味了过来,他说道:“六爷您这越说越过了!您的意思是……不靠女书院赚钱,而是靠那些被女书院吸引来的人赚钱?”
“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这是为何?”
“茶楼、酒楼,那一天才能赚多少银子呀。爷我可没空去管这些。若是与人合股,又怕被人多吃了红利,还得费那心去防着别人一手。”
“那、那就将地方租出去就好了!”
“对咯!”刘永铭高兴地说道:“那女书院周边的地,爷我其实早让王府里的叶主簿去将它们全买下来了!将来把那店铺一盖,五年回本,十年万利。这东西可是可以传子传孙的,将来靠着那几间店铺就够荫及子孙了。”
屠之佑想了想,疑问道:“六爷,您……具臣所知,您赚的好像……好像都是快钱吧?”
“那是当然。”
“那如何还五年十年的?你一定还有别的谋算!”
“那自然是有的了。”
“还有什么?”
“当然是借钱给人家了!”
屠之佑奇道:“借钱?谁借呀?”
“还能是谁?盖房子的人呀?”
“盖房子的人?您不盖好了租给别人呀?”
刘永铭乐道:“我租的是地,又不是铺面!谁要做什么生意,自己租地盖楼去。我管得着他们爱做什么营生?反正我收我的租也就是了!当然了,我自己也得盖那么几间,要不然别人不知道这里的生意好做!”
“你意思是……谁要在这里做生意,就得问你借银子盖房子?他们五年之间赚的,怕都得给了你?即使有人接手盘下他们的房子,后续之人还得给你送地租钱?”
“你还不算是糊涂!”
屠之佑白了刘永铭一眼,说道:“六爷,您这银子赚的……”
“如何?可是会犯我大汉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