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汉齐两国大战一触即发。
而曹岳就是想从翰林院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如何会避过内阁与皇帝说上话。
但由于信息差,裴展元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口中所说的唯一自然也是不是唯一了。
但裴展元是个极聪明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他能猜出一些什么事。
于是刘永铭便问道:“什么可能?”
“六哥聪明一世,今日怎么糊涂了,这只能说明曹相根本不敢与别人提这件事情呀!他不想提的原因也只有一种。那就是,他不想自己的阴谋被别人所知,甚至连自己人他也得瞒着!”
刘永铭轻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曹岳有什么阴谋?”
裴展元说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阴谋,所以就派了一个亲信去了洛阳。毕竟曹相在那里着重看了李家的圣旨的。”
在刘永铭的心里,曹岳应该只是查看别的文档时凑巧看到了李袂升半品官的圣旨。
他之所以会如此留意,让那份档案在手上停留很久是因为他在想事。
曹岳想的是,皇帝是不想太子党与大爷党死磕,并不想牵连太多人。
换言之,李袂一个五品官皇帝都不想让他落马,何况是户部侍郎李裕呢。
所以曹岳当时随即换了策略,放过李裕与李袂,不与皇帝置气,专门去查那个从中挑拨太子党与大爷党的人。
刘永铭没有接裴展元的话茬,而是问道:“你还有亲信呢?你行呀呀,才多大呀,就开始养密探之类的心腹了,你想做甚?”
“六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我就是……”
“就是从我这里学的?我培养亲信是为了做生意!生意做大了很多事情不可能亲力亲为。没有亲信,别人随便把我蒙在鼓里,我还得跟他们说谢谢呢。那我银子还赚得着么,别给赔个底掉就算是好的了。你何时见我在朝里有什么亲信?话说回来了,你养亲信做甚呀!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爷爷都得跟着你吃瓜落!”
“没几个,就是身边使唤的仆从而已,就是顺嘴这么一说。”
“行了行了,直接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裴展元笑道:“洛阳府嵩县的县令也是大爷党!”
“这用得着去洛阳查么?随便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你听我说呀!我知道曹相一定会去洛阳那边动手脚,所以就派人去与洛阳知府衙门的皂吏结交,并且还留在了看门人那里,盯知府衙门的稍!”
“你的人什么借口去的?可别让人发现了!”
“不会,他原本就是洛阳人,也在役选期内,别人不会起疑的。”
役差里有一部份是徭役,即是官府强征的劳动力。
徭役虽然也有发放一些工资,但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生活费。
所以,一直以来各朝朝廷都是强调轻徭役岁赋的。
刘永铭问道:“你家还有洛阳的仆从呢,还是亲信?可别是别人派到你身边来的吧?”
裴展元连忙说道:“六哥你真是多心。那就是我几年前收的两个护院,其中一个是洛阳人,后来才收为心腹的。你放心,忠心得很。你也别老打岔呀,这都忘了说哪了。”
“你说,你派人去盯知府衙门的稍!”
“是是是,就那几天还真有收获。有一个非知府衙门的人,去查了衙门里的一些案件旧档!那人不是官身!而且是买通知府衙门官吏进去的,最特别的是他不是为了某一个案子去的,而更像是想从那里案子里找点什么事情出来。”
刘永铭道:“千万别去查他看过的旧档,这样会惹人怀疑!若是你的人被有心人发现,必然会通知那位生客!你的人盯稍也就无用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人在长安城呢,根本遥控不至。我派去的人不仅去看了那人查的旧档,还跟踪了那个人!”
“结果如何?”
裴展元说:“都是一些刑事案件,案件里好似都有些冤情!”
“包括周家的冤情?”
“没有!当时周家还没有出事呢。”
“那你说这个做甚!”
太子党与大爷党相互挖黑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算是“例行公事”。
裴展元说:“就是想与你说,那个查了档的生人,在离了洛阳知府衙门以后,就回到了长安城。六哥,你猜他去了哪?”
刘永铭想都不想便问道:“曹相府?”
裴展元兴喜地笑道:“还是六哥你最是聪明,就是去的曹相府!”
“你前面都提示到这份上了,我还能猜不出来么?说周家事情!”
裴展元道:“我让我的心腹在洛阳等着,看看曹相后面想做些什么,我不相信曹相只要那些卷宗内容而不出点什么小动作。你猜怎么着,那人后来还真就回了洛阳府,但他是跟着一个书吏一起回来的,那书吏手上拿着的就是周光芯的死讯!”
一个举人异地而亡,事发地是要将公函文告交给户籍所在地的知府衙门,而且还要下传到当地县衙去。
除了让苦主去长安城认尸之外,还得改一改这个人的户口,将生人改成死者。
而且还要呈报到当地的学政,更学籍档案。
这样做是为了将举人名额空余下来,所以就有了这些公函的交接。
刘永铭问道:“曹相的人并没有在洛阳府找到他想要的案子,所以就想着借用周光芯的事情做出一些文章出来?”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派人也去了嵩县周家看看情况。”
“周家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曹相的那名心腹很有本事。他三言两语就把周光芯的父亲给气病了!”
刘永铭一愣,说道:“我气了朝中的那些臣工那么多年,也不见得有一个给我气倒的。小吏是怎么气的周光芯之父的?”
“还能怎么气的,说是周光芯疑似得了花柳病,身上奇痒,考试的时候第一场就没考好。他怕家里人骂他,心思越重病就越重,不过几天就病死了。”
明朝以前的花柳病其实是死不了人的,即使有,那也是晚期疮烂感染造成的。
能至人以死的花柳病其实都是从明朝以后从国外传入的,别特是东南沿海一带。
刘永铭笑道:“这倒是真能气死个人。周家难得出了个举人,还摊上了这么件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怀疑起了周家的那位老爷到底是不是真气死的,他要是气不死,那计划可就……”
裴展元笑道:“六哥说的是,不过我不关心那个,我就关心曹相的密探。他在周光芯之父死了以后,就帮着周光芯堂兄伪造文书,抢夺财产!周家的管家从县衙告到府衙都没告成,这都是曹相的密探在从中做梗。大爷党的人好似并没有查觉出来。”
刘永铭叹了一声,使劲地摇着头。
裴展元问道:“六哥你摇什么头呀。”
“你且说你的。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呀!”
“什么叫没然后了?”
“就是、就是……后面我也不太清楚了,反正曹相弄完这件事情以后,就没了声。可能是大爷党那边知觉了有了防备。”
刘永铭轻笑道:“想来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
刘永铭解释道:“有件事情裴小子你不知道呀!那周光芯是被人谋杀的,有个人化装成周光芯进了考场,在卷子上写了一个冤字!”
“阿!”裴展元惊了一声:“如何会有这等事情!”
“这一科的会试就是我主考的,我亲眼所见,如何不能有此事呀?”
“皇上知道吗?如何外面一点传闻都没有?”
刘永铭说道:“是我让父皇不要往外传的,就是为了把夏彷抓出来。”
“那也难怪了呀!六哥把事情与皇上说了,风声多少也会传进曹相的耳朵里。曹相什么阴谋都敢做,但事情牵扯到了贡院与会试弊案他就不敢了!礼部的宿仓就是太子党。曹相也怕牵连过甚,将自己太子党里的什么人给牵扯进去,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你到现在还没说呢,你干嘛给他周家出主意,那让那名管家来找本王呀?”
裴展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想帮帮你么?”
“帮?帮我什么?”
“只要这案子一上来,那大爷党与太子党还不得又打起来呀。”
刘永铭生气地说道:“你参和这种事做甚呀!你是太子的小舅子,你不帮着太子,还要捣他的乱?”
裴展元哼了一声说道:“我不喜欢太子,他太木讷,和我说不上话,更没有六哥你好玩。”
“好玩?你想怎么玩我?你真当这好玩呢!”
刘永铭说着,左右张望了起来,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去打裴展元。
那裴展元连忙闪到一点,说道:“六哥!六哥!别动手!别动手!你先听我听,先听我说呀!”
刘永铭粗喘着气说道:“行!行!行!你说!你说!我就坐在这里听你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