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是你,就问你是谁!”
“我……是……是那个谁……”
刘永铭白了那儒士茶商一眼说道:“就你们什么生意都想做什么都不精通的样子又怎么能做得好生意呢?还不赔死你!韦贤妃是与本王不太对付。但平日里本王也没为难过你们这些在外面做生意的韦家人吧?你们怎么就好意思来坑本王呢?也不怕本王找你们后账?”
“这……这……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是故意的,我早一把火把你们韦家的祖宅宗祠给点了,哪里还轮得着你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是是是。”
刘永铭摇了摇头,又道:“算了算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一会儿你就干坐着听,没事少说话。省得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辱了我们皇家宗戚的脸!”
“是是是。”儒士茶商连连又应和了几声。
刘永铭冲着儒士茶商一翻白眼,这才走开。
二楼正背靠墙处有一把大椅子。
那椅子十分气派,一看就知道不是给一般人坐的。
刘永铭一点也不客气,往那椅子前一站,身子一甩,便就坐了下来。
刘永铭一坐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来,即使是楼梯口那些一楼上来旁听的人都默不做声。
刘永铭用手轻扣了一下椅子边的茶几。
那堂倌连忙在一边冲泡了一杯清茶后走了上去,将清茶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六爷,这是今年的西乡月团,林掌柜进贡给您的,您慢品。”
刘永铭看了看那茶碗轻笑一声:“还是林掌柜有心呀。知道爷我好这一口。忙你的去吧。”
唐朝以前的人喝茶大多数是要加姜、花生甚至是白芷、桂皮等香料,但西乡月团却是一个异类。
西乡月团是白茶,口味清鲜,淡雅回甘,只要开水冲泡即可。
刘永铭品着茶,那堂倌却走进了刘永铭边上的一个雅间里,不一时他就拿出了一个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文房四宝,连墨都是研好的。
堂倌将那文房四宝一一放在了叶长青的桌子边上之后,刘永铭这才开始说话。
他看了看众人说道:“蒙人的使者到了,等着茶喝呢。可茶市到现在都没开,你们说说怎么办吧。”
那有些傻气的林掌柜马上开口说道:“六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哟,是林掌柜呢!你这人就不是会说客气话的人,平日里骂街比本王还狠呢,三句话里要是没有爆出什么粗口出来,本王都得怀疑你是不是本人了!你就别客气了,都是熟人,本王这还喝着你的茶呢,谁还不知道谁呀,没什么不好的。”
林掌柜哈哈一乐,说道:“还是六爷您与小人对脾气!那我可就直说了!蒙人的使者不走,我们坚决不开卖!我们这里要是一开卖,朝廷那里还指不定要压多少价下来强收我们的茶呢!”
刘永铭说道:“今年比往年又涨了不少了吧?你那砖茶今年怎么卖的?”
“您也别管我是怎么卖的,反正只要朝廷压价,别人开不开张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出手!我宁可把那些茶烂在仓库里!”
刘永铭笑道:“你是做砖茶的,那些砖茶放个一两年都没放事。你即是心意已决,那你就放着吧。还有别人愿意出手的吗?”
刘永铭话音刚落,那李掌柜便说道:“小人愿意出手,但小人手上没有茶园,也都是向茶农们收的,我现在有的也只是去年的茶了。”
刘永铭说:“你也少说便宜话,你手上要是没有新茶就不会在这里等着开市了,少来敷衍本王,坐一边去吧。”
“爷,要不让奴家说两句呢?”
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进了刘永铭的耳中。
他转眼过去,只见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熟在单独的一张桌边上站了起来,此时正向着刘永铭压福。
刘永铭笑道:“说说说,石娘子要说话,本王怎么会挡着呢,不过石娘子你离得远,本王听着有此费劲,要不然你过来一些,坐本王的腿上来说。”
石娘子轻笑道:“六爷您说的哪里话,只要生意能做成,别说是坐在您的腿上说话了,夜里奴家去您的王府里侍寝都没关系。”
“哦?你那死鬼丈夫不会生气吧?”
“这奴家就不知晓了,不如让他夜里去找找您?您当面问问他的意思?”
刘永铭乐道:“行行行。本王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与人聊天,没人聊天的时候本王也与鬼说话。一会儿我们完事以后……还是在夜里吧。将你那死鬼丈夫带上,就到本王的王府寝卧里来,我们好好地说说话。记得穿上你那条青艳的红兜,上面绣着翠鸟的那一件!”
石娘子压福说道:“能伺候六爷是奴家的福份。但奴家的身子可不能让人白占便宜。您多少得……”
刘永铭笑道:“从来都是本王占别人便宜,何时让别人占过本王便宜过?当然了,我父皇除外。那可是皇帝老子,我可得罪不起!”
林掌柜突然说道:“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不想让你的皇帝老子占我们的便宜!”
林掌柜说话的语气很冲,一点也不像是在商量事情,而是在变相地骂街。
刘永铭轻咳了一声,放下茶碗说道:“林掌柜,你说的这些话呢,其实我也不在意。你说也就说了,但今日这里还有个外人呢。”
刘永铭的嘴向着“韦爵爷”努了努。
韦爵爷真的就是他们这里面的外人,而且刘永铭还真不是对林掌柜的话有意见,而是真的是在提醒他,小心祸从口出。
林掌柜看了看那韦爵爷,正过头来说道:“我管不了那许多。六爷您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您与我最是能说得上话,我们可是一起逛过青楼,一起在县衙门口撤过尿的主!”
“行了行了,现在真不是攀这交情的时候,石掌柜还在这呢!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林掌柜急道:“开市可以,但不能压我们的价呀!更不能强买强卖!去年平茶一担卖到八两,这不算是抬价吧?可朝廷呢,五两一担就来强收了!收也就收了,有五两也算是能让茶农们活下去。那银子呢?说好的两个月后给,活活拖了大半年。大半年后又甩出一句等信的话来!”
刘永铭正要说话,那林掌柜一拍桌子,又大声地嚷道:“朝廷那边说是到年底给,可到了年底了,朝廷那里不仅不给,还说什么遇了寒灾,让我们捐点银钱!茶农那边都活不下去了,我们哪里还有银钱去捐,欠着我家的活命钱呢!”
刘永铭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件事情,只得吱吱唔唔起来:“那个……林掌柜。”
林掌柜也不管刘永铭要不要面子,他接着说道:“六爷!说句不好听的话,今年的茶真的不行,量也上不去。且不说因寒灾少产了多少,就说那些茶农,虽然六爷您周济了一些,但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呀,饿死冻死的也不少呢,现在茶园里真没人干活了!”
刘永铭摆着手说道:“我知道众位的难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地与众位说此事,你们也知道我的脾气其实比林掌柜你好不到哪里去的。朝廷那里的事是朝廷那里的,本王不参政你们也是知道的。与本王抱怨也没用,也不是本王强要的你们的茶不是么?你们按着良心说一说,本王与你们做生意何时欠过你们银子?你们的农民受灾,本王也是接济过的。”
林掌柜连忙说道:“六爷!您做生意那是没话说,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还时刻地惦记着我们,为我们着想。不管长安城里多少人在您背后骂您、议论您,我们这些茶商茶农对您可是十分敬重的!”
“别捡那便宜话说。说重点!”
“不管怎么样,您都是王爷!是皇上的亲儿子!我林某人认定了,朝廷的事情也就是您的事情!朝廷那里可以不管我们死活,可您得管呀!我们可都还指着您过活呢!”
刘永铭轻笑道:“朝廷那里欠着你们的银子……这事本王还真管不了,那是户部的事情。本王也不参政,不过父皇现在让本王管着内务府,内务府的事情本王还是能说上话的。这样,内务府的茶叶生意本王就不做了,全让给众位,由众位来供应宫中供茶,你们看如何?”
刘永铭这话可不是自做主张,这其实也是刘塬的意思。
刘塬让刘永铭来处理茶商之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刘永铭经营着内务府。
户部那边欠着茶商茶农的银子,作为“幕后户部尚书”的刘塬自然也是清楚的。
茶商不开市的主要原因刘塬心里当然也是明白。
细算起来最后的始作俑者就是朝廷,刘塬当然不可能将此事扩大化而往自己脸上抹黑。
而能调解这些事情的人,也就只有经营茶业且还是主管内务府的刘永铭了。